掬薇一踏进葬礼大厅,远远就看到季舒玄含笑注视她,她慢慢走近,伸出手抚摸着黑色的相框,照片放得很大,隔着冰冷的玻璃,她的手指划过他的唇线,他一直都笑得那样温暖,像萦绕在她身畔的阳光,何太太搂着她,眼泪“噗噗”地往下掉,她的声音很轻:“妈,舒玄说过要给我幸福,他说过的。”
何太太泪流满面:“掬薇,别傻了,舒玄他回不来了。”
她不傻,是他亲口对她说的,会让她一生幸福无忧,可他不知道,她从没有爱过他,一天一小时一分钟甚至一秒钟都没有,但现在他却为她死了。
她不是没有试过,她也不是没有心,她更不是没有感受到他对她的好,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接受他,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至亲也只有他这样的爱她,她慢慢地蹲下来,依偎在母亲怀里,她辜负了他的爱,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除了内疚,她没有别的办法,就像麦兜说的那段话,“拿着包子,我忽然明白,原来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没有鱼丸,没有粗面,没去马尔代夫没奖牌没有张保仔的宝藏,而张保仔,也没有吃过那个包子。”
是的,没有爱就是没有爱,无法爱上就是无法爱上,就算有再多的时间,再多的机会,结局还是一样。
“二姐,”掬雪小声道,“你不是说等葬礼过后再告诉大姐吗?”
“对不起,”江煜城歉然,“是我不小心说走了嘴。”
“您不用感到自责,掬薇必须坚强起来,习惯没有舒玄哥在身边的日子,我想只有狠狠痛过之后,她才有勇气迎接未来,其实我应该感谢您……”掬幽眸子晶莹透亮,像两丸饱满的水银,“是您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
清冷的月色照着青瓦琉璃的建筑,充盈着难以言喻的古典,连拾阶而上都仿佛是梦境。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对着一池清水,服务员笑容甜美:“请问两位喝什么茶?”
江黎昕道:“白毫银针。”一缕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桌上,宛若镀了银,白茶淡淡的香气氤氲,俞晗蕾明眸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樱桃小口微启,是江南独有的吴侬软语:“你认识隔壁桌的那个女孩吗?从我们进餐厅她就一直盯着你看。”
江黎昕淡淡地扫了一眼:“不认识,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我以为你应该习惯了。”
俞晗蕾眼波一闪,亦嗔亦娇,试探性地问:“如果有男孩子也这么看我,你会是什么感觉?”
他端起茶杯,脸色很平静,这种平静让俞晗蕾觉得害怕,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急又快,砰砰砰砰,像是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他的声音也很平静:“能有什么感觉,他们喜欢看就看个够好了。”
俞晗蕾不妨他这样回答,语气非常不高兴:“你不会吃醋吗?也许会有更完美的男孩爱上我。”
“吃醋?”江黎昕微微侧头,落地窗有一半阴影挡在他脸上,俞晗蕾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但还是明显感受到一种入骨入髓的不屑,“你太高估自己了,像你这样拜金虚伪、除了美貌没有一丝可取性的女孩,凭什么让我吃醋吗?”
俞晗蕾心下恼怒,但依是笑声轻琅,聪明地转开话题:“我听说你继母刚刚去世,你可不可带我去参加她的葬礼?”
他抿了抿嘴,薄唇几乎挪成一条线,一副不耐烦到极点的样子:“你想去?”
“当然,这样我就可以认识你的父亲,融入到你的家庭里了,”她轻轻一笑,靥生双颊,“黎昕,难道你不想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吗?”
他眼中仿佛映入万点细碎的银光,变幻莫测:“你知道一株依附藤蔓的菟丝花需要具备怎样的条件吗?”
俞晗蕾不明所以:“啊?”
他手指婆娑着茶杯,声音如湖上初升的雾霭,盈溢着水意的清润:“第一,她要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第二,她要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安静;第三,她要约束好自己的性情,以藤蔓的快乐为快乐,忧伤为忧伤,只有这样才能更大限度地得到心里憧憬的好处。”
她终于恼羞成怒:“黎昕,你竟……指桑骂槐?”
“还不算太笨,”他抬起眼看她,“我警告你,千万别在我面前耍大小姐脾气,我可不是那些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蠢男人,会纵容你的性子为所欲为。”
俞晗蕾本来已经站起身,听到他的话顿住身形,她微垂眼睑看着黄花梨木桌,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扬起俏脸嫣然一笑:“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江黎昕似乎并没听见,只是很专注地看着窗外:“你不是想参加我继母的葬礼吗,准备好黑色礼服,我带你去。”
清晨阳光宁静淡雅,浓密的树叶在伸展的枝条上微微蠕动,叶子上偶尔闪光的露珠,如雾夜耀眼的星星,“幽幽,”何太太考虑许久终于道,“你有没有觉得江先生对掬薇太好了?”
掬幽浅浅一笑,明亮的俏脸宛若太阳,直照到人心里去:“我明白,这次意外舒玄哥也有责任,江先生虽是舒玄哥的养父,可毕竟不是父亲,不应该让他承担所有的费用,您别担心,我一定会努力赚钱,把不属于江先生责任范畴的那部分还给他。”
“我说的不止是钱的问题,而是觉得他对掬薇的关怀太过……无微不至,像昨天,他不仅亲自开车送掬薇参加葬礼,甚至为了陪掬薇都没有参加自己妻子的葬礼祷告。”
“这点我倒没注意,不过您最好不要贸然和掬薇说这件事,舒玄哥的离开给她打击很大,我们不能再让她为其它事烦心,再说江先生是位谦谦君子,对掬薇绝不会存冒犯之心,如果我们拒绝他的关心,倒让他觉得难堪。”她唇畔漾起一朵恬婉笑颜,“妈,我去上班了。”
刚走进花店,汪丹彤就迎了上来:“幽幽,你终于来了,有位先生要订花。”
她脸颊被暖风吹得红红的,像清晨绽放的蔷薇,带着露水的晶莹:“那你像往常一样直接接单子不就行了。”
“这次特别,”汪丹彤愁眉苦脸,“这个顾客超级难缠,我们真的无计可施了!”
“是哪位顾客让我们彤彤为难成这样子?”花店是弧形落地窗,对着车流熙熙攘攘的街道,夏日的清晨光线明亮,江黎昕整个人似被笼上一圈绒绒的金边,像极了三年前站在礼堂讲台上的样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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