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秀的童年是苦涩的,因此,她不想让四个姑娘的童年也充斥着苦涩的记忆。她对她们娇宠、疼爱、一视同仁。她们都是她的血脉,都流淌着她身上奔腾的血液。她爱她们,把全部的身心都放在她们身上,她希望她们健康快乐地成长,然后遵循天主的旨意认真地生活,真诚地待人,不悖逆天主的意愿,勤劳谦逊地做人,在世上赎因亚当的过失而留给后人的种种罪孽,这些罪孽会因对耶稣基督的信而得救,然后因灵魂的拯救而得升天堂。她希望她们都能走上通往天堂的路,不希望在天堂看不到任何一个。
柔秀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以全身的热忱信奉着天主,她信天主受孕于童真圣母玛利亚,降临人世后又因救赎人类的灵魂经历种种的苦难,最后被钉于十字架上,她信他第三日从死者中复活,然后升了天,坐在全能天主父的右边,审判生者死者。所有她知道的关于耶稣基督的事她都信,坚信不移。她信他在传教途中所做的种种圣事,她信他是全能的、无所不能的。即使她从未亲眼见过天主在她身边所显的圣事,但她仍然对这一切坚信不移,她相信她未能看到天主所显的圣事,是因为她的信德不够,她做得不够。虽然她已一心一意地遵循天主的旨意生活,但她知道那仍然不够,所以她更加努力地要使自己向天主靠拢,向天堂的路靠拢。她真心实意地善待每一个人,从不记恨他们,她热爱劳动,全身心地投入到劳动中去,她的一生总是在不停地运动、劳作,除了睡觉,她从未停下过,她的脚步总是急匆匆的,似乎总怕迟疑一下便会赶不上去天堂的路,她任劳任怨地做任何她认为在天主看来是向善的事情,从不迟疑。就连躺在炕上的这个老太太,她也从未记恨过,她一心一意地侍候她,善待她,生怕她受一点点苦,尽管她一生下她便将她送到了天主教堂,从未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她也从不记恨她,正是因为她将她送到了天主教堂,天主才来到了她的身边,呵护她,使她有十足的劲头去干活,让她有足够的勇气承受孤独、苦难。她热爱天主,天主是她从童年时期起就埋藏在心底的一颗闪闪发亮的明星,是她人生航向的定位仪,为了他,她什么都肯做,她愿意忍辱偷生,愿意受尽人间的一切苦难而从不抱怨。“这些苦难与耶稣为了救赎人类的灵魂所经历的种种苦难比起来,又算什么呢!”“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所以,尽管这个老太太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不愿意给她丝毫的爱,而只愿索取她的爱,她也毫不介意,她会爱她,她会看着她那无望的恳求的眼睛心里为她祈祷:“天主,原谅她的过失吧,赦免她吧。”她会将她瘦成皮包骨的身子擦洗干净,给她垫上松软的褥子,尽量地将她放得舒服,以减轻她的痛苦,她会喂她她喜欢的饭菜,她会做任何使她高兴的事情以安慰她无望、空虚的心灵。她一天天地守护着她。有时,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会痛苦流涕:“我从未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现在却让你来侍候我。”
“妈妈,别想那些,是你将我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不是吗?”她为她擦干眼泪,安慰她,帮她把被子、枕头弄得尽可能的舒服。
“讨厌的老太太,从未为妈妈做过一件事,现在却躺在这儿让妈妈来侍候。”这时,碧心会情不自禁地、小心地嘟囔,满腔的怨言。
“因为她太自私了,没有人肯收留她。”碧玉也低声地附和道,同时看着炕上的老太太,怕被她听到。
此时的碧心已是18岁的大姑娘了,她身材瘦小而匀称,乌黑的齐肩短发,眼睛细长而迷人,瘦削的下巴上一张薄而灵巧的小嘴,她的眼神里以及她的整个身体里透露着一种流动的活力,使得她看上去热情、快乐。碧玉16岁,她的脸型比碧心稍宽,目光坚定,似乎隐藏着不可动摇的决心。碧月13岁,她头发稀疏,两根细细的辫子扎于脑后,她目光散漫,全身上下透着一种懒散,她总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俩嘟囔,从不发言,她从不关心这些,她总是懒散地坐在那儿,即使行走,也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的感觉。此时她正坐在炕的北面,背靠着墙,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小人书。碧尘坐在她的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手里的小人书,碧尘2岁,她温柔乖巧,招人喜爱,黑黑的眸子里充满憧憬、好奇。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舍,屋子的东边一席大炕连着南边的窗户和北边的墙,炕的南边躺着那个干瘪的老太太,北边坐着碧月和碧尘,南边紧挨着炕的地方有一个锅台,碧心正在往炉灶里填柴,同时拉着风箱,碧玉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北边紧挨着炕的是一个长长的红油漆柜,它由两节组成,依墙而立,它的上面正中摆放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盒子,玻璃盒子里是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耶稣的身子痛苦地扭曲着,希望换来世人的彻悟。再往上,墙上挂着一幅幅画像,正中是耶稣圣心像,耶稣手抚受伤的心,告诫人们不可忘却他为了救赎人类的灵魂而经历的种种苦难,两边各有一张圣母升天图和最后的晚餐。最后的晚餐中耶稣指着葡萄酒说:“你们喝吧,这是我的血,为人类而流,”指着面包说:“你们吃吧,这是我的身体,为人类而牺牲。”而出卖耶稣的犹大手里攥着因出卖耶稣而得的赏钱惴惴不安地坐在其中。东边的墙上挂着一套耶稣背着十字架行走的受难图。柔秀已将老太太安排妥当,现在正在锅台边准备做饭用的菜蔬,碧心在烧火的同时,不时地扭头狠狠地瞪一眼躺在炕上的老太太,嘴里小声地嘀咕:“真是讨厌。”
柔秀看见了她的举动,轻声地劝说:“别那样,天主会惩罚你的。”
“我才不信有天主呢,那么多坏人他都不惩罚,你这个好人的担子却一天天加重。”碧心怒气冲冲地说。
“人才不是天主造的呢,人是由猿人进化来的。”碧玉也插嘴道。
“你们说什么呢?怎么会没有天主呢?你们这两个被魔鬼附了身的可怜虫,魔鬼!”她狠狠地,但又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好像生怕天主听到了她们的话一样。
柔秀觉得很迷茫,她一直坚信天主的存在,毫不怀疑,而且她的公婆、丈夫也都是坚信天主的存在的,为什么碧心、碧玉一再否定天主的存在呢?为什么她们任她怎么却说就是不信呢?而且碧心是受过洗礼的人,竟然也悖逆天主。她由迷茫继而转为失望,最后变成恐惧。她害怕天主会因她们的悖逆而惩罚她们,于是她整日担惊受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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