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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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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未必明朝风不起(上)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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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前,宁夏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视线里是顾宁宸迅速放大的峻脸,一声声急切的询问流露着关切,稍稍转动眼球,顾宁宸身后是同样一脸喜悦的陆然,他虽没有说话,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看的出之前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苏醒,宁夏努力地想让自己完全清醒,试着坐起来,但突然挪动传来的酸痛感直达全身,令她不得动弹。

    顾宁宸急忙将她按在床上,挑着眉责备道“你就给我躺着歇歇吧,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吗?从小就事情多,长大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三天不进医院就浑身不自在是吧?我看得了,直接在医院给你申请常驻好了。”嘴上不饶人的教训着,重新给宁夏掖好被角,他瞥眼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却遮不住眼底因着宁夏恢复意识而闪烁的喜悦的光。

    “瞎说什么呢。”一巴掌拍在顾宁宸头上,陆然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热水瓶塞进顾宁宸手里,靠近宁夏,俊傲的面容此时全无冷意,只有淡淡的柔和笑容,声音是低沉的轻柔,“觉得怎么样?”

    宁夏轻轻摇摇头,冲陆然努力投去淡淡的微笑,想要开口说句话,张开嘴巴却发现喉咙沙哑疼痛,发不出声音,她紧张地皱起了眉头。

    陆然见状安慰说,“不急,医生说了你长时间吸了过多浓烟,再加上高声呼救,导致声带有点受伤,好好休养,过阵子就好了。”

    一旁的顾宁宸半眯着眼,颇为别扭地揶揄道,“最好让你做一辈子小哑巴,反正你手机也是摆设,关键时刻只会一遍遍地重复‘您拨的电话已关机’‘您拨的电话已关机’,根本排不上用场。”夸张地学着服务语音的去腔调,顾宁宸斜挑着眼睛,环抱着胸立在一旁,不以为然地狭促样子。

    颇为无奈的向自己刀子嘴豆腐心的兄长投去一个讨饶的眼神,立刻被顾宁宸那双桃花眼凶狠地瞪了回来,宁夏求助般地看向陆然。

    只是这次陆然神色也有些认真,郑重地说,“宁夏,这次你真的快吓死宁宸了。”虽是面露浅淡微笑,但那张星眉剑目的英挺脸庞上有一种淡到不易察觉的庆幸,宁夏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然说话时眼眶有些发红。

    转眼望向头扭到一边赌气不看她的顾宁宸,宁夏微微停顿了一下,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努力地说着,“对……不……起,哥……哥。”

    明明这样的嗓音听来费力又沙哑,却让顾宁宸眼里一热,微微有些湿润,他背对着宁夏,抬抬眼,硬生生将眼泪压了下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面容,别扭地大声说着,“难听死了,我才不要听你撒娇呢。你们一个两个都矫情的要命,老子去下面看看安雅那丫头过来了没有,等她的外饭等得都快饿死了。”边抓抓脑袋说着边推门出去了。

    看他一副别别扭扭掩饰自己感性情绪的样子,宁夏无奈地望向陆然苦笑,而同样对顾宁宸这个妹控无话可说的陆然回视宁夏,也是一脸笑意,两人不禁一愣,之后又同时笑得起来。

    病房里只剩下宁夏和陆然两个人,陆然静静地坐在床边,伸出手替宁夏捋了捋散落的发丝,他这样沉默了良久,才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宁夏,是秦溯救了你,你……要不要见他?”

    他没想过要瞒宁夏,秦溯救了她是事实,说不嫉妒是虚伪,但心里面的感激远远超过了那残存的嫉妒。原本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面对一切的变故,但当知道宁夏被困火场时,这一切的想法都变成了自以为是,他感到懊悔和自责,自己在宁夏出事的时候,除了焦急和等待,以及相信着另一个男人能够救她之外,竟无能为力。他甚至想过,或者此时此刻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替她将发丝理好的人并不应该是自己,而是那个笑容肆意、心思缜密的男人。

    宁夏听着陆然的话,稍微楞了一下,随即只是浅浅地一笑摇了摇头,便将身子侧到另一边,闭上眼睛不再做声。

    轻轻地叹了口气,替宁夏把被子盖盖好。口袋里手机震动了几下,陆然掏出来看了眼,微微蹙起了眉头,随后口气淡淡地说,“宁夏,我先出去一会儿,迟点再来看你,好好休息。”听到宁夏轻轻地“嗯”了一声,陆然才放心地走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静谧的病房里,宁夏侧着身子,慢慢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形成一个安全的姿势,她睁开的眼睛流露出来的是浓浓的失落,在大团的雾气里混合着晦涩复杂的光,那双一贯恬静无波的眼显得有些恍惚。

    其实全部都记得的,昏迷前那张闪着光芒的眼,他紧握住自己的掌心安抚了心头的恐惧,他身后吐着火舌的熊熊火焰远远不及他胸怀里的温暖,一切惶恐绝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化为一个千回百转的安心。

    宁夏想,或许自己心里第一次有了这样淡淡的失望,因为希望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像之前的每一个日子一样,听他用那独有的甜腻强调,笑意盎然又极尽温柔地叫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你看,秦溯,你在我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重要到我竟会贪心地想要现在立刻见到你,就是此时此刻,我需要你,我需要感觉到你,我需要被你爱被你关怀。

    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却不在呢?

    宁夏躺在病床上,头望着窗外发呆,被风刮得呼呼作响的树枝,树影婆娑里远处阑珊的灯火透过疏疏密密的枝桠里透射过来,像是一点点小小的星光挂在枝叶上。

    就在宁夏这样想着的时候,有门打开的吱呀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音并不踏实,这声音不属于陆然,更不属于顾宁宸,像是很艰难行走般的拖沓感觉。宁夏猛地紧张起来,弓直了身子不敢做声,心里暗暗打起鼓来。

    半晌,那人走到宁夏面前站住了,结实的身躯包裹在黑色的风衣下,他金黄色的头发被帽子遮得严严实实,桀骜不羁的坚毅脸庞有鲜红的液体流下,混合着水迹和泥土将那张本是英武不凡的脸弄得脏乱不堪,一向神采飞扬带着点痞气的他此刻只有虚弱和憔悴。

    在宁夏惊愕注视下,他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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