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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夫有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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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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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们来说,这件事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可是对于刘家人和吴家人来说,却是一场天崩地裂的灾难。

    自打从昏迷中醒来,吴悦就一句话不说,只是呆呆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偶尔还眨动一下眼睛,活脱脱就是一座雕像。除了在她醒来的那天下午,坐在床边抽了整整一包烟的刘胜江,再没有一个刘家人踏进过这个病房。

    一个星期后,只露过一次面的刘胜江又回来了,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纸离婚协议书。刘家人只给她留下了那幢满目疮痍的房子和因为受惊而日渐萎靡呆滞的小刘正奇。

    刘胜江眼神不停躲闪,有些愧疚地递过了协议书,又偷偷塞过来20万。吴悦表情木讷,借过钱抬手签了字,对于协议的内容连扫都没扫一眼,没说一句话,却在瞥见怯生生地站在病房门口的刘正奇的那一刻彻底崩溃了。

    多日积攒的泪水伴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奔流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刘胜江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形容枯槁的、曾经的爱妻在暴风雨中挣扎陷落,没有安慰,没有阻止,他只是别过了头,起身离开。

    一直站在门边,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刘正奇挡在了的面前,刘胜江的心抖了一下,轻轻伸出手,想要最后一次摸摸儿子的头,却被对方闪开了。看到刘正奇多日无神的眼中闪现出了抗拒,他攥了攥拳头,一咬牙,快步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刘家人彻底在这座城市消失了,乘着开放的春风,举家迁到了远隔千里的祖国南端继续开创事业去了,只留下了自愿倒插门到岳父家的四儿子。吴悦出院后就带着刘正奇搬到了父母那儿。当一直神情恍惚的她朝着刘正奇笑着叫了一句“新新”的时候,她家的人彻底绝望了,也正是这两个字直接喊出了吴老爷子的脑血栓,直接去另一个世界陪他的大外孙子了。

    其实卫虎还有很多的疑惑想问刘正奇:他父亲之后可有联系,那么一直没有提及的姥姥又如何了,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还有那个腹部的刀伤……然而,他不敢再问了,甚至连该说点什么表示一下都不知道。像有个涡轮在心里面搅动着、翻滚着一般,卫虎的心脏揪得紧紧的——疼。他开始怨恨自己那强烈的好奇心,以致让眼前的人不得不重新揭开那个血淋淋的疮疤。

    抿紧了嘴唇,刘正奇痴痴地盯着面前的墙壁,完全没有意识到烟灰已经落了一地。许是回忆耗费了过多的心力,抑或是长久的苦闷终于得到了倾诉,不知不觉他就开始打起了瞌睡。轻轻扶住刘正奇滑下的脑袋,卫虎伸手取走了对方指尖的烟蒂,用力地摁进了烟灰缸。

    看着安静地躺在沙发里的人,卫虎垂下了眼帘,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身上有着那么多的矛盾的性格——他胆小怯懦,因为他自责,他无畏无惧,因为他自轻自贱,他冷情放纵,因为他怕受伤害——黑暗中,一点红斑忽明忽暗,直到天明。

    谁说听故事易使人安眠的?刘正奇看了看烟灰缸里堆到顶的烟屁股和空空如也的一摞烟盒——明明是讲故事的人睡得更香!仔细想想,似乎每次晚上他们俩在一起,对方就没睡过好觉,看来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他得先劝卫虎吃两片安眠药了。

    刘正奇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卫虎倾诉起这些尘封的旧事来,只是冥冥之中就觉得这个人,让他心安。想到这儿,他不禁被自己雷到了,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妙了呢?

    这个春节,刘正奇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虽然四个小时的春晚看了满眼的广告,虽然钟声敲响时吴悦被炮竹声惊的又吵又叫,虽然蒋兵似乎情绪不好,一个拜年电话说得跟拜寿似的……可刘正奇的心情还是前所未有的好,不只因为母子团聚在一起过了一个年,还因为有一个人大晚上赶过来陪他包饺子。

    看到卫虎顶着脑门上的白爪印,得意地展示着那长得跟窝头似的饺子,刘正奇想到了一个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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