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小嫩腰,酒窝儿受惊不小,直吓得芳魂出窍,双腿酥软,手中的草纸洒了一地,火柴也跌落在了地下,尖叫一声,再也没了音儿。田家俊以为她吓死过去了,暗叫不好,可转而又说太好了,抱着她往小叔田祖光废弃的院子里去,意欲趁她昏死,成了好事。谁知刚挪动了一步,不知哪个多管闲事,狠打了他一记耳光。田家俊惊骇不已,惶恐四顾,不见有人,唯有大雪纷飞。正狐疑不定,只觉又一耳光打在了那半边脸上,火烧火燎的疼,耳朵眼儿里嗡嗡响,却听不见手掌打在脸上的清脆声。不由得大怒,叫骂道:“哪个狗日哩打我!有种站出来!”一语未了,不知有多少雪花飞进口中,落在舌头上融化掉了。
酒窝儿听到骂声,芳魂稍安,强自镇定道:“你先放了我,咱俩一起寻找打你的人。”田家俊刚要说话,一个无影拳头正捣在鼻头上,砸得鼻子酸疼难忍,鼻梁骨似乎断了,一时间暴跳如雷,松了酒窝儿,挥拳乱打起来。酒窝儿不敢怠慢,趁此机会,撒腿跑回胡丽娜家去了。胡丽娜和一竖山风正擀面皮包饺子,见她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脸色煞白,神色惊恐异常,忙问她咋啦。酒窝儿颤声讲说了田家俊如何偷袭了她。一竖山风听了,气恼得细眉倒竖,将擀面杖摔在案板上,起身要去找田家俊理论。胡丽娜拦住她说:“你一个大闺女家,去了又能说出啥来,还是我去吧,好歹我也是他对门婶子,骂他两句他也得听着。”酒窝儿说:“你们谁都不用去了,有人教训他了。”胡丽娜说:“谁呀?是不是李石磙?搁这个村子里,他谁都不怕,就是他爹娘说急了,他也跟他们瞪眼,唯独怯李石磙。”
一竖山风说:“听你这么说,敢教训他的人,必定是李石磙大叔了,他倒是个真男人。”酒窝儿说:“不是的。”胡丽娜和一竖山风惊诧道:“那是谁呀?”酒窝儿说:“不知道,看不见人,就光知道有人打他,把他打急了,搁那儿瞎胡挥拳头,我这才有机会逃跑回来。”胡丽娜和一竖山风听了,更是诧异了。胡丽娜疑惑道:“别看叶寨村不大,古怪事儿却是不少。那只乌鸦,你们都见了,李石磙说把他的脖子咬断了,拿它的血洒鬼了,它竟然没死,那天却沉到坡坑里淹死了。你们在坡坑边儿上住着,有没有见到它漂浮上来?”酒窝儿和一竖山风都摇头。一竖山风说:“没见到过。丁建飞还特意注意了好久,说它淹死在了坡坑里,尸首一定会漂浮上来,等着捞上来吃它的肉,却一直不见它浮上来,后来也就不讲它了。”
胡丽娜说:“丁建飞是谁呀?”一竖山风笑道:“就是赛兔子。”胡丽娜也笑了,说:“光记着外号了,把真姓名都给忘记了。”酒窝儿说:“可能打田家俊的就是鬼,不然咋看不见他影儿呢。虽说是鬼,却是个好鬼,有正义感,嫉恶如仇,扶危解困,这样的鬼,越多越好。”胡丽娜刚要说话,花儿走进来,邀请酒窝儿和一竖山风去她家里吃年夜饭。胡丽娜不满道:“年年就我一个人过年,冷清的要死,今年好不容易有她俩做伴了,你又来跟我抢,啥意思啊,不去,都不去!”花儿笑说:“她俩去了,自然也把你带去了。来时石磙还特意嘱咐,不要把你一个人落在家里。”胡丽娜说:“他就嘴上的劲,他心里真是有我,咋不来请我啊!”花儿说:“我来请不是一样的么!”胡丽娜说:“那不一样,咋会一样哩,你叫她俩说一样不一样!”一竖山风说:“你们邻居搁落得真好!”胡丽娜笑说:“好吧,你别回城里了,就落户俺村干净,我给你说个好婆家。”一竖山风说:“还别说,我真想在这儿住一辈子不走了,就是怕遇见像田家俊那样的坏人。”
花儿说:“说起田家俊,我刚才给俺奶奶拜年回来,见他一个人搁那儿又挥拳头又踢脚,大雪天的,劝他他也不应,是不是疯了啊,我才叫他爹娘去叫他回家。”一竖山风说:“花儿婶子你又多管闲事了,那种人,别说疯了,死了才好哩。刚才酒窝儿去大堤根儿给她娘烧纸,他趁人不备,差一点没有把酒窝儿吓死。”花儿听了,忙问酒窝儿田家俊是如何吓她的。酒窝儿红了脸,没好意思说。胡丽娜替她说了一回。花儿听后,很想骂田家俊几句,又一想大过年的,骂人不吉利,就没骂,安慰了酒窝儿一回,又说了半天闲话,再次提出让她俩去她家过年。两人虽知花儿一番真情实意,但考虑到她家里大人小孩一大家子,不如在胡丽娜这儿方便,就笑着推脱了。胡丽娜也不让她俩走。花儿无奈,怀揣着失落回家去了。见了李石磙,讲说了田家俊轻薄酒窝儿一事。
李石磙闻听,怒不可遏,当即就要去田祖业家。花儿劝道:“大过年的,别弄得不得发,好歹没有怎么样,等掂过年儿再说吧。”李石磙觉得这话有理,强压怒火,重又坐下了。花儿说:“家骏那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就二十一了吧,该说个媳妇了。看平日里情景,他是真心喜欢酒窝儿,怎奈酒窝儿不喜欢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也谈不成团。我看丁岚那闺女也可好,还有邱凤,还有春兰,哪一个都配得上家骏了。”李石磙沉声道:“他配不上人家,不成器的东西,人家信了他,白白糟蹋了一辈子!不管见到漂亮女人,还起心打兰雅的主意哩,我跟你讲过吧。”
花儿叹道:“年轻人,哪一个不是这样啊,见一个喜欢一个,等结了婚,有了老婆孩子,就收心了。赶明儿见了田祖业两口子,跟他们说说,叫他们抓紧央人给家骏说个媳妇。正好年底下,正是说媒的时候。说好媒,定好亲,家骏就有忌惮了。他再这样,他娘老子也不依。”李石磙说:“那两口子也不知道想啥哩,家骏都这么大了,也不见他俩着急,就不怕家骏寡汉了!”花儿说:“家骏那孩子有那个样儿,再过两年也寡汉不了。”李石磙说:“可不是哩,大虎长得哪点差,年轻的时候不比家骏次,不照样拉寡汉了!说着说不着媳妇,跟长相没多大关系。”花儿说:“你说哩,还是长得人才了说着媳妇了。”一语未了,李老太太走来了。
花儿和李石磙见到娘,忙起身让座。李老太太没有如往日那样走到东边圈椅里坐下,而是在堂屋当门站定了,开口说:“我来也没啥事儿,只一件事儿我放心不下,三妮儿不小了,该说婆家了,你们哥哥嫂子,不能当甩手客,把她打发出去,我的心事也就了了。”那情景,好像安排后事一样。花儿起初以为她又来催逼她生孙子,听了后面的话,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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