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邪

    李公公用手划过脖子，做了个很恐怖的表情叹息道：“沒想到奴才的这个疑问害了王御医，幸好那李御医胆子小沒提。可沒多久，李御医就借故辞官回了老家。”

    “那这些檀香都从哪來的？”小小看了一眼檀香炉，对这东西更有兴趣。

    “奴才也不知道，每次都是碧画去御医房拿的，多半是主子给的方子，她亲手做的。反正她经常去御药房，主子对她的信任早就在奴才之上了。”李公公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凄凉，有种新人换旧人的悲伤。

    小小听着，突然想起那个送碧画玉环的事。若碧画真对母后那般衷心，想必已经将玉环的事告诉了母后。庆幸，突然庆幸那天什么都沒问，否则还真不知道母后会怎么想自己？

    看向满脸哀伤的李公公，她大胆地打开香炉，从里面抓了一小把香灰放在丝巾上包好塞进衣服里。

    李公公沒有说话，也沒去制止小小的动作，只是再次东张西望一番，等小小抓完抱着炉子跑回门口，将剩下的香灰倒在一个木盒子里，再将炉子放在盒子旁边，又跑回到小小身边。

    小小极其不觉，李公公是故意让自己拿走香灰，这又是为什么？

    李公公返回來的时候，上前小声叮嘱道：“您可别让其他人发现了，这宫里太多不能见光的事，知道多了就会给自己多一份危险。”

    小小点点头，再次看向李公公的时候，李公公已经换成平日的笑容，大声地说道：“听说御膳房最近除了点心，还做了不少好的菜式，若太子妃您喜欢奴才就让人经常送些过去。”

    “那谢谢李公公了。”小小也很配合地答了话，两人一路走出了院子。

    院外，碧画迎面而來，手上拿着的正是那种特制的檀香。用锦布包着，点的那一头露在外面，一眼看去就知道这香很短，大概只有两只小指那么长。眼见碧画手里的香，李公公小声说道：“碧画手里拿的就是。”

    小小已经注意到了，加快几步迎了上去。碧画正想着什么，突然看到太子妃到了面前，有些惊慌地欠了欠身：“碧画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李公公！”

    “起來，起來，刚才本宫还问母后你去哪，母后说你给办事去了。”小小客套地说着，要是平时她肯定上前扶上一把，可刚才抓了香灰，担心碧画能闻出來。要知道，懂得制香的人鼻子都不一般，所以故意与碧画保持一定距离。

    碧画站起身，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的慌张，甜甜地开口说道：“碧画去了御药房，娘娘这是要回宫吗？”

    “哦！刚才御膳房來报，说是最近出了很多新品点心，主子让奴才带着太子妃去看看有沒有爱吃的？”沒等小小说话，李公公用那标准的太监声回了话，看着太子妃点头，又接着说道：“主子已经睡下了，屋子里的檀香主子让灭了，我把香灰倒在了盒子里，你回去看看还要不要点些？”

    “嗯！碧画回去看看，公公这天越來越冷了，您也得多穿点，主子的许多事情还得靠您呢？”碧画点点头，嘴里一阵甜甜的恭维。

    小小觉得至少表面上碧画还是挺尊重李公公，算是比较会做人的丫头，估计这样李公公心里能好受些。

    听到这里，果然见李公公面露笑容：“还是碧画最关心我这把老骨头，不像其他宫里的丫头只会恃宠而骄。”

    “公公哪里话，您可比碧画进宫早许多，主子说，您可是主子最贴心的人，让奴婢多跟公公学做事。”碧画一脸甜笑能让有火气的人都把火气给灭了。

    “你这丫头，快回去吧！”李公公兰花指一挥，看了看皇后屋子门口。

    “那碧画先去伺候主子了，太子妃娘娘您慢走。”碧画再次朝两人欠身行礼，迈开快步往皇后的屋子里去了。

    李公公看了一眼，刚才的笑容渐渐散去。他并沒有马上离开，走到围墙的镂空处停住了脚步。

    小小好奇地往里一看，就见碧画在母后屋子门口停下來。打开香灰的盒子，从里面找出那一小截沒燃完的檀香塞进腰间，拿着檀香炉子进了屋。

    “平日都是碧画负责倒檀香炉子，她每次回來都会去看那香灰，好像怕有人偷走似的。”李公公说话的口气酸酸的，心里明白如今的主子，再也不是以前信任自己的那个主子。

    何如此节俭，那么一小段檀香都要捡回來。想必檀香所需的药材定是珍贵，还不容易寻找。

    小小心里想着，抬头看到李公公红了眼眶，她急忙安慰道：“李公公您别这样，也许母后只是顾忌您年纪大了，不想让您太累。”

    “嗯……”李公公用那沉沉的鼻音应了声，拿袖子擦擦脸上的泪水，嘴上说道：“太子妃您有所不知，奴才跟在主子身边也二十几年了。主子刚进宫，奴才就被皇上派过來伺候。主子觉得奴才跟她投缘，沒多久就得到了主子的信任。十年前主子从战场回來之后，脾气和习惯都改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对奴才信任。沒多久，碧画就进了宫。主子说她是出征半路救下的一个丫头，无依无靠就把她带了回來。除了奴才，渐渐地那些原本在宫里伺候的丫头和嬷嬷全都换了新的。”不过，那丫头做事挺认真，虽然主子宠着她，她也从不欺负宫里的其他丫头和公公，对奴才也算不错，宫里的人都挺喜欢她的。”

    “原來如此，不过既然母后把您留下了，说明母后并未忘记您的好。公公，您也别想太多，这日子过一天是一天。怎么说您也是皇上派过來的人，母后多少也得顾忌皇上的面子。”小小本想开口安慰几句，可想到自己后面说的一句话，让她脑子里有东西突然闪过，眼睛亮了起來。

    或许正是因为李公公是皇上派过來的人，伺候母后那么多年，母后才不敢将人撤走。也就是说，母后出征回來以后的却出了问題，还是不能让宫里人知道的问題。只是，这冬黑春白的毛病掩饰不了，就只能公开了这个秘密。可，那手上起皱的事情可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