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何等冰雪聪明,立刻就感觉到了,说:“你愿意屈从命运,不想改变吗?”
“我想,可是能够改变吗?这就像一个人想登天,可哪里有登天之路?””
“路是有的。”她定定的看着我,“我爸说,只要你聪明,只要你勤奋,就能。”
“他们那时可以考大学,考进大学就改变命运了。可我们— ”
我一想到现状就很泄气。
她很有信心:“我爸这次去省城,得到了消息,国家很快就会恢复高等学校招生考试了,不久的将来高中毕业就可以考大学了。我们一起努力吧!”t
她的一番话,对于我,不啻是我生命之中的一声惊雷。之前我之所以努力,是因为我对生命中的另一番天地有着憧憬和渴望,有一颗希望的种子。现在有了春雷,这颗种子就可以萌发了。
她看定我,征求意见似的说:“我们做朋友吧。做一对在学习上相互激励,相互帮助,相互促进的朋友。”
我也很高兴,毕竟这是足慰生平的一件事。
我读高中一年级(公元一千九百七十一年)的五月七日,这一天,学校锣鼓喧天,有人在狂热的庆祝伟人的“五七”指示的发表。我在读的中学也在这一天更名为“江铺五七中学”。有一段时间,劳动成了家常便饭 。“学校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不久,学校就办农场,办猪场,办工厂,办商店。到了秋冬,还要自己烧砖建校。烧砖还不能买煤,不然就不能体现五七指示精神。学校分给每个男生二千八百斤,每个女生二千三百斤柴草的任务。那个时期,农村的男女老少全在家修地球,还要大养特养其猪。山上的柴草,既要熬粥养人,还要熬潲喂猪。离人驻地七八里地的山上,柴草都被割光了。我们要到十五里外一个叫清江沅的地方才能砍到柴草。全校一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呼后拥,把当地百姓都吓坏了。他们说,你们把柴草都砍走了,我们以后烧什么呀?金风飒飒,山色苍茫。早晨,白霜遍地,我们进山了。入夜,冷月当头,我们还挑着柴草在山路上踟蹰。我们的手满是血泡和一道道被荆棘划破的血痕。我们的肩上血泡被磨破又变成了痂。我们的衣裤划破了,活像芭蕾舞演员的道具。十天半月下来连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都吃不消,别说冯美君她们那样的了。人坐下去不想起来,两条腿沉重的像灌满了铅。学校宣布停一个星期上文化课再去割柴草,可是到教室上课的人数不足三成。
学校不再像一个学校。有的学生被派到农场,一个二个月都进不了教室上课。有的学生到学校商店一站柜台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能回教室上课。更有甚者,学校晚上如军事重地,每二十个学生五个教师一班,每班三个小时,轮流值班,通宵达旦。尽管老校长极力反对,却自有年轻少壮的领导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的人乐意这样干。
其结果可想而知,教育稍稍有了的一点点起色如春天的秧苗遭遇了冰雹,只有死去没有活来的气。
社会上舆论大起。后来据说是周恩来总理亲自过问了教育,那股风气才得以遏制。一天学校召开大会,传达上级的有关精神。会上,那位来传达上级指示精神的县领导厉言疾色,他作报告时有一段话令我四十年来还记忆犹新:
“的确,当前我们的教育的现状很不能令人满意。据说我们的一位中央领导同志让他的女儿到三线去锻炼。女儿去了三个月,给他写回来一封信。他十分高兴,可拆信一看,却令他脸色铁青勃然大怒。他当即向毛主席请假,令部下长途驱车一千多公里来到三线。回北京后他直接来到教育部将信往办公桌上一丢,巴掌一拍说:‘你们的教育 怎么搞的?像这样下去,中国就要亡党亡国了!’教育部部长看了信,也十分惭愧。后来,事情传了出来 ,原来那位中央领导同志的女儿的信是这样写的:‘爸爸,来到三线以后,这里的领导非常关心我。在领导的关心下,我原来的肚子很小,现在肚子慢慢变大了。’一个高中毕业生,“胆子”的“胆”都写不出来,写成了“肚子”的“肚”,你说是不是个大笑话?领导何其英明,知微见著。不得了!真的不得了!教育的现状如果不改变,真的不得了!我们国家就要面临亡党亡国的危险。这不是危言耸听!像目前这种情况,工业农业国防科技什么都落后。不要说敌人来打我们,只怕敌人还没有来打,我们自己先灭亡了。所以重振教育,是国家民族的当务之急。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再耽搁了。谁再耽搁,就是国家民族的历史罪人!”
我们又有了一个安心学习的机会。校园里又有了郎朗的读书声,课前又有了雄壮的歌声,我们就像遇到了特赦。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