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呛,前几天白天的一次防空袭演习就上了一当。又爬又躲又走又跑又隐蔽又射击,裤裆里差点着火。他慌乱套上用妈妈的一条灰色布裤子改后又染成草绿色的“军裤”。不过左摸右摸不见了皮带,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感觉到已有人向外跑了,还听到睡在排头的二班长刁洪山压低的像被人掐住脖子后发出的声音:“快!块!”这声音按照夜间紧急集合规定是不允许的。隔壁教室的人也开始出去了,他被人拉了一下,就拎起步枪,把空子弹袋挂在脖子上就跟着跑了出去,边跑边整理着,裤子掉下来险些把他绊倒。
在星光下他看到拉他的是建国,操场上已稀稀拉拉站了好多人。刁洪山向他们挥着手让他们向他靠拢。金白看见王建红在做着同样的手势指挥着她的女民兵们。黑暗中金白看到领导们向他和建国投来赞许的眼光。他心中暗喜,用手把裤腰楸了楸塞紧。倒霉的是不但没了皮带,连裤腰上的扣子都掉了。
“报告!一排二班集合完毕!”
“报告!一排三班集合完毕!”
“报告!全排集合完毕!”
溪北公社武装民兵连付连长兼一排长李国民向溪北大队也就是三排的汪排长报告全排集合完毕。汪排长是溪北公社武装民兵连连长。
接着金白看到溪北大队的三排和金村大队的二排也报告完毕。
最后汪连长向兼任金溪区委武装民兵营营长的陆部长报告:“全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
“少息,立正!枪放下!同志们,你们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全部集合完毕,特别是一排才用了5分钟,我代表区委和公社领导向你们表示祝贺。。。。。。”陆部长说。
“立正!向左转!目标区委,起步走!”领导讲话后汪连长发出了指令。
金白暗暗叫苦,这么长的路,自己三步一提裤子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带子?”他低声向后面的周建国求救。
“什么?”显然周副班长没听清金白讲什么。
“不要讲话!”不时走出队伍维持秩序的洪山轻声喝道。
刚才集合速度最快受到的表扬使他一直很亢奋。他跟着建国跑了好长一段时间,有时还落到三班边上和徐灵琴肩并肩地跑起来。
好不容易等刁小山跑到前面去了,金白退后一步和建国说:“有没有什么带子?”
这小子没有理解还是根本就是一聋子:“什么?什么带子!”
这时后面伸过了一只手递过一根带子,金白接过一看是一根扎辩子的飘带。金白一边把裤腰扎紧,一边回头向大辩子表示感谢。
“怪不得唠唠叨叨的,原来裤带子掉在人家那里了。”周建国捅了他一下。
“耳朵不好眼睛到不错,不知是不是贼眼。”金白回了他一句。忽然想到了梦中的情境,脸上一阵发热。
“不许讲话!”刁洪山不知什么时候又到旁边来了,周建国只好把话又咽到了肚里。
随着天气的转冷,浴室里的人越来越多。许建兵把浴池打扫干净步出红卫浴室的大门。诺大的街上除了一两个下深夜班的人已空空荡荡,一阵风刮过卷起一地树叶。微驼的背因天气的原因显的更弯曲了许多。他迈开瘦瘦的微微有些O型的腿,把敞开的衣襟紧了紧,按到了袋里的一封信。心里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了。自从自己走上了上访之路,这种让他激动一时的回信太多了。虽然这次好像比以前的更实际,不过每次他都有这种感觉,他的感觉被一次次的失望磨的有点麻木了。
他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模样,而母亲给了他过多的温暖和爱护。直到出了母亲肚子第七个年头还捧了母亲的胸部咂着奶。如果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母亲提前去会了父亲,他可能还不会断奶。从此跟了大他一转多的同父隔母的哥哥一起过。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嫂子奶侄子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神差鬼使地上去在嫂子胸前抓了一把,从此被哥嫂赶了出来。
此时正好大家都在响应一个老太太“我们也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号召,稀里糊涂地下了乡。这年他十六岁,就自称初中毕业,作为金溪第一批下放青年,被敲锣打鼓胸带红花作为城镇青年学习的楷模,真正是自愿来到了溪北公社周家庄大队周东生产队。打响了金溪城上山下乡的第一炮。
在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下,从小养成的游手好闲,叫花子家里出太子的性格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改观。而喜欢管闲事的嗜好让他吃尽了苦头。他还是把所有有奶的女人想像成自己的母亲。在窥视中他发现了金锁队长一些人的行径,因放出风来被打了一顿。一口气下不去写了人民来信被转了下来,反被打成了队里批准的坏分子,要不是曾经是知青榜样险些被游了村。他契而不舍,后来又盯上了徐元臣。
终于有一天在队里的粮仓里被金锁队长抓了个正着,被当成小偷毒打了一顿赶出了村。其实他当时只是在仓库的壁缝里偷看隔壁的秋发媳妇奶孩子。从此金锁他们见他一次打一顿,打的他除了上访不敢回村。现在不是他想回村,而是大队在找他要和他算总账。他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找到在浴室里擦背的勾当。一来周家庄和周东队的人不大光顾城里混堂,更不愿花三分钱擦背。二来就是进了浴池在蒸气中糊里糊涂的根本看不见脸,就是发现了也不大可能就这模样来抓他,等来人穿好衣服他也就遛之大吉了。
他走上横穿在金溪城西北面的一条小巷,小巷因通向金溪湖边的烈士塔而被命名为光荣路。这条走了不知多少遍的小巷又让他刚平静的心有了一丝波动。路边简陋低矮的小屋的窗户都黑彤彤的,其中一间的灯开了,传出孩子的哭声。这哭声在寂静的寒夜特别清脆。他走近窗户掂起脚把头拼命越过窗台,玻璃上涂着蓝色的颜料,他用一只眼小心奕奕地从颜料的缝隙看进去。一个面孔白晰头上扎着红领巾的女人,抬起略显肥胖的身躯撩开怀露出注满奶汁的胸部,把奶头塞进了婴儿的口中,哭声立即止住了。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一张去掉帐架的西式大床占去了半间,床边一个坐车(竹筒做的放小孩的),靠墙竖着一只三门大橱和五斗橱,床上五斗橱上和床边的靠背凳上堆满了衣物和小孩的尿布之类的东西,散发着带点奶香的尿噪。五斗橱上方挂着一个大镜框,里面是一张作色的结婚照,里面两个人都面带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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