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筒面煮面疙瘩当早饭呢。”
三人吃着面条的时候,想到是十岁的黑琴这个小贫下中农教会了他们的第一课。
齐季和王容翻箱倒柜找着劳动穿的衣服。
“马马乎乎先下田再说吧,来不及了。”金白扛起铁耙边说边走出门。
他一直记得临下来之前妈妈再三叮嘱:“因你爸爸的问题,你是‘可教育好子女’,要吸取你爸爸的教训,平时少开口多做事,表现要比人家好,今后才能有上调机会。”
正在此时,副队长顺顺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一把青菜:“早工已结束了,早饭后金锁来同你们下田。”说着把青菜丢在猪圈的泥地枰上走了。
“劳动改造,缓期执行。”听到副队长叫他们吃了早饭上工,齐季又讲起了怪话。
“当心给他们听到。”金白小心翼翼地说。
“听到就听到,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加刑’就是了,老子两年后上不去,上金溪山打游击!”齐季不屑地说。
他又想起了山顶上那个破碉堡。他父亲抗日战争就是在金溪山中拉起了游击队,不过是和日本人打,后来又和国民党打,还炸毁了那个碉堡。
齐季、金白、王容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齐季、金白小学就同班了。齐季学习成绩仅次于金白,但德、智、体全面发展,五项全能还拿过地区中学生运动会的亚军。游泳也是佼佼者,还和从小打游击的父亲学了几套三脚猫的拳脚。
“可惜没有机会参加正式的比赛,要不也能拿个冠军。”不但喜欢表白的金白却常常帮齐季吹嘘。在同学朋友中,金白佩服的也就是齐季了。
金白拉得一手好二胡,齐季小提琴也够上独奏水平。他们都是学校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乐队台柱。当年省艺校来招生,艺校老师点名要他俩,但因政审不合格,学校不敢破格推荐。原因是:当时齐季的父亲是物资局的党组书记,被造反派靠边了。而那个被结合进县革委会分管文教手握大权的造反派头头,原来在物资局是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因上班吊尔郎当被齐季父亲处理过,在上报的政审名单里把齐季的名字划掉了。而金白的名字在下面就被“毙”掉了。一贯大咧咧的齐季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还劝金白想开点。
金白把父亲五十年代穿剩下的旧衣服翻了出来,上身是一件米黄色的翻领超短茄克,下面是一条瓦灰隐条线呢长裤。
“太时髦了。”王容说。
“没办法,平时穿不出。”金白说。
“那只能在田里和你一起接受‘再教育’咯。”
齐季又开始了他的奇谈怪论:“现在‘四’赶上时髦了,你看:‘破四旧,立四新’;批判‘四大自由’;‘四类分子’;‘三自一包’加起来也是四,八亿人民穿的衣服颜色都剩下了四种。”
“哪四种啊!”王容问?齐季一口气从政治运动讲到穿着,他没有回过神来。
“蓝、绿、灰、白呗。”金白补充说。但前面的话他是不敢说的。
“你看,成华、言仁英多好的身材,穿着蓝不蓝灰不灰像面粉口袋一样的裤子,要腰没腰,要胸没胸的白蓝灰的衬衫。怪不得外国人说中国的女人没乳-房没屁股。”齐季又发表了一番演说。
“好啦好啦,今天就不要发表你的‘乳房哲学’啦。注意影响,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改造改造满脑子的小资产阶级思想。”金白臭齐季。
叶圣陶的《英文教授》写到了“屁股哲学”,讲没屁股的女人不算是女人。他们在一起谈到女人时,齐季就会说,乳-房是女人身上最有代表性的建筑。没有乳-房的女人就不算是女人,就像没有楼房的城市就不能称其为城市。像言仁英他就称她为高楼房的城市。所以金白他们就称齐季的这种奇谈怪论为“乳-房哲学”。
三人跟在队长后面走出“猪舍”时。太阳刚从东方升起,红得象熟透的柿子,一缕缕黄色的光线落在双季早稻的叶片上,使绿浪上泛起了一片金光。一条毕直的印满脚印的机耕路通向刚收完麦子还留着麦茬的大田。一条黄牛在地里吃力地拉着犁。一个瘦长的汉子在扶犁,大概是踩在泥里的感觉,使他看上去腿有些瘸。队长说这是个“四类分子”。他们不解的是“四类分子”干的到是技术活。
“怎么是黄牛,不是水牛?”王容好奇地问。因为黄牛在北方旱地里用得比较多,南方水田多,耕地都是用水牛。
队长说:“队里原来有一条豁鼻子老水牛,因干不动活卖掉了。卖来的钱加上队里的积蓄就够买一条黄牛了。看样子黄牛水田干活是不行,商量一下等干完这个农忙杀掉吃肉算了。就是以后翻地要用人了。”
说着又象开玩笑地说:“来了你们三个可要顶大梁哦!”
“他把我们当牛了。”金白想。
“我们下来的时候听说周家庄大队里,东队还是工分值最高的队呢?”王容问。
队长说:“我们这个公社普遍比较穷,因在金溪的西北角,人称金溪县的北大荒。我们还是比较好的,每个工分值有三角几分。黄堡村大队每工才七分钱。他们的书记是个知青,全年挣了七百工,才四十九元钱。”
王容听了直摇头。他家比较穷,还指望多挣工分养家糊口呢!听队长这么说,心都凉了。
说着话,金锁已把三个知青领到了劳动的地块。有十几个人在锄田,都是男劳力。
当走过一个黑黑壮壮三十多岁的老农样的人面前说:“这是你们的‘老祖宗’,叫李国民。65年就下来了。”
李国民过来和他门三人握手:“我是64届高中毕业。”接着介绍边上一位矮矮胖胖的说:“他是你们的师叔沈中华,68届初中的。”大家招了一下手算打过了招呼。
队长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金白他们三人也就继续跟了上去。
队长接着刚才的话头说:“65年来了两个,一个就是李国民,和湖头大队的张秀兰结婚,是65年的知青。已经有了一女一男两个小孩。另一个叫许建兵不学好,经常做贼,被村民们打跑了。69年又来了三个,一个叫朱棋结,在公社中学做老师,还有一个就是沈中华的弟弟,去年有一个亦工亦农的名额本来是要给中华的,因眼睛不好让给国华了。你们只要好好干,也会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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