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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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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1)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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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青玉

    墨君和绵儿被集瑰堂中的陈设震住。两个孩子张大嘴巴观察高大的博物架,上面每件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新奇。墨君有几次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拿起一只檀木小兽摆件,或者一只翡翠青蛙镇纸,每每被砚君制止。

    砚君怕孩子们笨手笨脚地弄坏店里宝贝,轻声吩咐他们去门口玩耍,再三拜托绵儿看紧墨君。墨君喜欢集瑰堂门口那对大石牛,拉着绵儿一起爬上爬下,自顾自高兴起来。

    冯姓老伙计端来热茶,说陈掌柜刚好手边有点事情,请稍等片刻。说完打量砚君,有心攀谈起来:“原来小姐就是连夫人新认的义女。”砚君不免羞赧,低下头算是默认。

    “我们掌柜行走不大方便,一直没到连家去拜访。得知小姐与自家颇有渊源,掌柜念叨了好多次,说早知如此就不该夺人所爱,拿了小姐的藏墨。”

    砚君连忙道:“那怎么是夺人所爱呢……是陈掌柜在我窘况之中施以援手。”她正不知道怎样将这尴尬的话题继续下去,听见门帘后响起拐杖地声,急忙站起身。

    陈景初走出来微笑道:“苏小姐来了,请到后面坐吧。大堂里有些冷。”砚君当然听得出来,这同前次相比绝对是特殊的厚待。她应了一声,向门外张望。

    一介孤身女子,跟男人去内宅实在有失体统。尽管“体统”二字在苏砚君的生活中渐渐失去威力,她有时候暗怀悲愤,偷偷质疑“体统”在这世道中还能做什么。但遇到诸如眼前的情况,她依然会凭着历年养成的原则,认为这时候必须带墨君和绵儿在身边,不应让自己落单。

    老冯误会了她的用心,以为她是担心两个孩子,道:“我会关照小公子,苏小姐尽管放心。”砚君这下不好开口说要带着他们,只得道:“那孩子顽皮得很,老人家切勿迁就他。”说罢跟在陈景初身后。

    店面之后是一个简单的小房间,除却一套喝茶的家具,倚窗立着一张大桌,光线上佳。砚君猜想有些客人拿来秘宝,不愿在堂中示人,大约都在此处鉴赏。“其实有些事情,早就想同苏小姐谈谈。”陈景初一边说,一边带着她继续向后走。

    “谈……谈?”砚君突然听到新鲜字句。她的确曾同连远巍在一个房间里面对面地说过话,但只是一人说、一人听,更像是对彼此有一番交代。“谈谈”似乎深奥得多,不止说话那么简单。从来没有男人想要跟她谈谈——谈什么呢?

    出了房间后门是一道穿园而过的曲廊。

    陈景初走得很慢,说话也很慢,似乎心思都用来保持下一步的平衡。“呵,第一次见到苏小姐的时候,我就觉得苏小姐对古玩的眼光很好。上次来不及细说,终究有点遗憾。当然,也想谈有关我姑姑的事情,还有其他的。”

    “哦。”砚君觉得这些话题对她而言都是忽远忽近的,她自己也没有把握说出个三长两短,便草草地应付一声不再接口,装作打量集瑰堂的内院。

    这倒也没有让她失望。内院曲径通幽,砚君每转过一折,便见一处小小风景,或为墙角数枝梅,或为一块静观万象的奇石。她心知这方寸有限的庭园别具用心,不是俗手随意堆砌。想起初到连家,连夫人说她所住之处保留的正是景初的布置,砚君不由得又一次对陈景初刮目相看。

    两人默不做声走到一座建筑前,外观像是北方大屋,门窗却做得格外高大,像是砚君家乡风情。尤其窗上所置的雕花板,分明汲月县的特色雕工。景初瞥见她眼前一亮的神态,微笑道:“我也曾随父叔南下经商,到过汲月县。当地木雕堪称一绝,令人爱不释手。我特意搜求了一些带到北方,没有舍得出售,全用到自家。在苏小姐面前算是班门弄斧了。”砚君忙说:“掌柜先生过谦。这几块任谁看来也是极为出色的木工。”

    景初没料到她连木工也能辨识,想她八成是随口说的,但也有心一试,笑着问:“苏小姐看得出这是谁家的功夫吗?”

    砚君不知他试验之意,专注地看几眼。她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可巧苏老姑婆曾牵着她的手在家中识别窗板上的故事。老姑婆絮絮叨叨地说过不少,本意是要砚君一辈子记住:任何东西都分着上中下等,女人也一样。苏家的女人属于上等,因此无论嫁到何处,要保持上等的眼光。譬如祖上为苏家置办这些木工家具,就是向整个汲月县宣告什么是上等的选择——大至垂拱,小至门栓,全出自三大刻坊。若有一日家中进出的木件不是三大刻坊的东西,那就是信号——家道凋零了。

    砚君自己并未经历过整饬家园、重修木建,况且家道凋零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她从来没有和所谓的三大刻坊打过交道,不过苏老姑婆传授的持家经,她深深记得。看了几处关键的造型之后,她说:“依我浅见,似乎是白棠刻坊的风格。至于是出自哪位师傅之手,却看不出来。”

    景初想不到她真说得出名堂,点头说:“的确是白棠刻坊一位甘姓师傅的雕工。”砚君由衷赞道:“甘氏是刻坊的正宗正传。听说他们雕工中的‘笑眼’最绝,从没有两个一样的,却能让人一眼认出来白棠刻坊的雕工。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景初不无欷歔:“我也是这样听说。但家父忌讳家中门窗上有‘小人’,无奈放弃了一套活泼的百子游春,最终留下这套花草奇石。”

    听见他们话音,立刻有个中年仆人从屋里出来搀扶景初。砚君心想自己多虑了,偌大的庭院必定四下有人听候吩咐,怎么可能让她与陈景初独处。

    屋内布置仍是北方风情,温暖怡人。仆人一直搀扶景初送到卧榻上,转身又为砚君沏茶。熟练地完成这一套工作,他悄然退到门边听候吩咐。

    砚君左右打量这房间,只见陈设古雅清淡,诸如地砖绒毯之类也透着非凡品味,盆栽、摆设骤然看不出是何种珍品,无端令人生出珍爱之心。砚君自认为从小见过的珍玩不可悉数,此时却觉得眼睛快不够用,急忙收回目光,长长地吁了口气,自叹汲月县终究是小地方,落乌郡到底是海内最大的珍玩归宿,两者无法相提并论。

    卧榻上设一小桌,一方净色细布罩着东西。景初掀开细布,露出完好如初的青玉水洗。砚君知道他腿脚不便,不等他发话就上前将水洗捧在手中端详,越看越吃惊。

    原先的断裂之处,她大略记得,此时格外注意,却看不出明显的裂纹。只有对着光细细寻找,才能找到彷如冰裂般的纹路。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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