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路斯一觉睡到了凌晨两点,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卧室中的窗户半开着,窗帘卷起来束在一边。透过窗户,能看见夜空的一角,今晚太静了,无风也无月,只有星光点点。安路斯觉得肚子很饿,便起身跑去卫生间洗漱。魔法灯发出橘黄色的温暖光芒,安路斯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花纹,像是攀援着树木而长的藤蔓。他心里一惊,用手摸上自己的脸,再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却发现自己脸上什么都没有,和往常一模一样。
房间中响起莫修迦尔的声音:“安路斯,我猜你现在需要食物。”安路斯敢打赌,他闻到了小牛排的味道。他将冷水泼在脸上,脑子更清醒了些,再看向镜子中,发现自己的脸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安路斯起身将脸上的水珠擦干,便朝浴室外走去。
“你算得真准,这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在我房间中下了监视魔法。”安路斯说。
“这只能表明我很关心你,安路斯。”莫修迦尔将手上的托盘放在小木桌上,里面果然有一份五分熟的小牛排和一些蔬菜配菜。至于那杯红葡萄酒,那应该是莫修迦尔为自己准备的,鲜榨的果汁才是安路斯的。莫修迦尔总说未成人年最好不要接触任何添加酒精的饮料。
安路斯将走到小桌子边坐下,将餐巾抖开,铺在膝盖上。关于牛排,他其实更加偏爱七分熟的,九分熟显然是太老了,而五分熟的,在切下去的时候,还会有一点点血水溢出来。不过,既然这夜宵是莫修迦尔拿过来的,安路斯也无从抱怨什么,他应该感谢莫修迦尔作为血族,没有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他拿一份三分熟的上面还有血丝的牛排来!
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小型的漩涡,是半径为四分之一米的一个圆洞。安路斯看了莫修迦尔
一眼,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猜测这大概是他搞出来的。没想到,下一秒,三头犬薇拉就从圆洞中跳了出来。它很欢快地跑到安路斯面前,三个脑袋争先恐后地都想蹭到他。
安路斯被吓了一大跳,才一个多月的样子没有看见它,小薇拉竟然长大了不止三倍,如果这个样子被它蹭到了,只怕自己也要摔倒在地上了。莫修迦尔只说小薇拉在不久前吃坏了肚子,所以自己找个地方窝起来睡觉了,却没有想到它睡一觉也能长这么大。
“薇拉,把身体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莫修迦尔屈起指节敲了敲桌面。
薇拉仿佛这才注意到,它的主人也在这个房间里。三对耳朵以同样的频率抖了抖,薇拉慢慢地变成了安路斯初见它时的那副样子,然后很得意地对着安路斯摇动着自己的脱毛尾巴。安路斯诧异地问:“这原来不是薇拉的原形吗,它的原形竟然有那么大?”
莫修迦尔转了转手中的红酒杯子,说:“事实上,它现在还没有成年,等它成年了之后,它会变得更大的……嗯哼,大概有一栋房子那么大吧。”他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
“哇哦,听上去好像很酷的样子……以它对你那般忠诚的样子,等它成年之后,如果有人胆敢在它面前冒犯你,它甚至可以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将那个人压死了。”安路斯将牛排切成了小块,然后用指尖拎起其中最大的一块,在薇拉的面前晃了晃。薇拉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莫修迦尔又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淡淡地说:“拿出你绅士的姿态来,薇拉。不要如寻常的狗狗们那样,看到肉块就忘乎所以,丢弃自己本该拥有的荣耀了。”
薇拉果然就停止了向安路斯蹭过去的行径,即使它三个脑袋都馋得口水就要下来了。安路斯依次喂给它三张嘴一块肉,然后不解地问:“绅士?我一直以为薇拉是一位淑女。”
“哦,这个名字的确挺让人误解的,但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雄性。”莫修迦尔说。
“那你为什么会给它取这个名字?又是你的恶趣味么?”安路斯十分无可奈何。
“不不,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事实上,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位民主的大家长,当初给薇拉取名字的时候,我将所有好听的名字都写在纸片上,让它自己从中挑选一个。”莫修迦尔笑眯眯地说,“它把写着‘薇拉’字样的卡片叼出来了,这名字可是它自己选的。”
安路斯将一小块牛排塞进口中,低声嘟囔着:“我不认为它会认识字,即使它是一只难得的地狱三头犬也一样。你这分明就是……就是想要恶作剧罢了。”
“我也不认为它会认识字,但是它真的太喜欢那张卡片了。它将卡片拖到自己的小窝中,不断地抛向空中,又不断地尝试用爪子撕裂它,它连牙齿都用上了……我告诉过它,那并不适合它,但是它一直执着不放。见它这么喜欢,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叫它薇拉了……你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个既好听又可爱的名字。”莫修迦尔微微笑着,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他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各式各样的笑,微笑,邪笑,嗤笑,或者还有似笑非笑,但其实这和杰森的面瘫是一样的性质,因为你同样无法从他的脸上辨别出他真正的情绪和想法。
安路斯无声地咀嚼着口中的牛排,他忽然觉得很难受,胃部就好像有一团火正燃烧起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在一开始,安路斯甚至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他的胃翻腾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安路斯将托盘推远了些,闻到牛排上淡淡的血腥味,似乎会让他更加难受。莫修迦尔在他吐出来的一瞬间,整个人连带着他此刻坐着的凳子都退开了几米远。安路斯觉得很窘迫,他的礼仪和修养使得他不希望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被其他人看见,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莫修迦尔。他和莫修迦尔的关系完全无法同等于他和斯坦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后者是他所认定的想要托付后背的伙伴。而前者,他仅仅是一个意外,一个霸道的入侵者,一个在力量上绝对凌驾于他的人。他们虽然也彼此信任,但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契约之上的。
安路斯此刻恨不得莫修迦尔能立刻离开房间,这就和他当年还是菲卡时,在犯病的时候总习惯一个人默默躲着是一样的心理。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软弱、不堪一击正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无遗,这让安路斯觉得尴尬,也觉得难堪。薇拉呜呜地叫着,安路斯即使身不由己地大吐特吐,他依然能感觉到空间的扭曲——莫修迦尔他离开了。安路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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