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路斯现在很疲惫,即使他心理上还因为刚才的那场战斗而依然激动不已,但是他的手脚已经软绵得如同面条一样了。莫修迦尔隔着毯子扶着安路斯,将他放在了床上。
“我想,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睡眠。”莫修迦尔说。现在才不过是下午两点多钟,八月末正是最热的时节,窗外的阳光有着浓烈的金黄色泽,蝉鸣声似远似近。莫修迦尔似乎立志于要将安路斯改造成昼伏夜出的生物,就像他自己一样。
“比起睡眠,我觉得我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个凉水澡。”安路斯只觉得自己身上粘腻难忍,毯子上柔软的绒毛明明有着不错的触感,却都让他觉得那是一种折磨。那些土刺明明是用土系魔法元素凝聚而成的,并非是来自于真正的尘土,而魔法元素在魔法解除之后会有自己的消散途径,但是安路斯依然有种错觉,认为那些尘土似乎和汗液黏在一起了,这让他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不过,他可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他会不会晕倒在浴室中。
莫修迦尔挑眉,用单手提起被毯子包裹住的安路斯,三两步走到浴室,将他丢进了浴缸中。莫修迦尔打了一个响指,安路斯身上所有的遮掩之物在瞬间都没有了。他再打了一个响指,浴缸中立刻溢满了热水。热水刺激着酸软的身体,让安路斯舒服得差点要□起、来。这都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当安路斯意识到自己此刻是赤身露体地出现在莫修迦尔面前时,又过去了三四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自己该被挡住的地方,黑着脸对一脸兴味的莫修迦尔说:“你可以出去了。”他正抱臂靠着门站着,眼中满是戏谑。
“潜力不错,日后会长成一个大男孩的。”莫修迦尔吹了声口哨,在“大”字上加了重音。然后在安路斯恼羞成怒之前,他迅速地离开这里,只剩下一句话还在空气中飘着:“激烈运动之后并不适合立刻冲凉水澡,不过如果在热水中冥想的话,也许会事半功倍。”
该死的老流氓,安路斯在心里咒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莫修迦尔你给我等着!
洛尔卡军校中的福利一直都很不错,如安路斯这种可以住在别墅中的人,他的待遇就更好了。比如说,这间主卧之中的浴室,就连浴缸都是特别定制的,上面刻着能引导热水循环的魔法阵,安路斯不用担心在泡澡的过程中,水会逐渐冷掉。他虽然此刻已经昏昏欲睡,但是也没忘记莫修迦尔最后的一句话,虽然这人大多数时间都很不靠谱,但是安路斯知道他至少不会害了自己,便盘腿坐在浴缸中,抑制住自己想要睡觉的欲望,陷入了冥想之中。
热水不仅冲刷着软绵的肉体,还刺激着疲惫的神经。安路斯觉得自己有一会儿好像已经脱离了冥想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他仿佛是大海之上的一叶孤舟,波涛汹涌中,他根本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前进方向。被巨浪打翻,被狂风掀起,被暴雨淋刷,他似乎会随时随刻死去,但却又顽强地忍受着这一切。天地倒转,地极逆翻,他依然漂浮在海面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在坚持,但无论是怎样的灾难,既然无法改变,还不如勇敢地承受。也许是千万年,也许是短短一瞬,神说,他视千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这世间所有的坚持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过往云烟。但你总可以留下什么,那些风浪打在船帆上留下的破口,那些雨水冲刷船舷造成的斑驳,那些在试图放弃时促使你坚持到最后的信念……
一生何其长,那是他人体会不到的心酸苦辣;一生何其短,太多的东西已经在你的不经意间流失消散。安路斯慢慢地睁开眼睛,他不知道在浴缸中坐了多久,水已经冷了。他似乎经历了一场魔力暴动,这使得浴缸之中的魔法阵全部被破坏掉了。安路斯从水中站起来,他看见镜子中赤身露体的自己,那一瞬间,他似乎明悟了什么。所有的人都一样,赤身出于母胎,也必赤身归回,他们所劳碌的,在死亡时,不能带去丝毫。所以,人这一生最该执着的并非是那些金银珠宝,也并非是那些功名利益,你最应该为自己所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好好活着,行有余力之后,再去计较那些是非曲直和成败得失。而苦难,那是你在走向成功之前所必须要承受的部分,因为只有流泪撒种,才能在欢呼中收割。想到傻乎乎的维克托爸爸,以及那群能够托付后背的好友,安路斯终于露出自重生以来最如释重负的一个微笑。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仇恨,但他不会执着于自己的仇恨。在报仇雪恨之前,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如何更好地成为只属于他们的……安路斯。【注解1】
确定自己的卧室中没有那个常常不请自来的家伙之后,安路斯迅速离开了浴室。床上轻薄的凉被已经被黑撒换过了,蓝色的被罩让人觉得意外地宁静。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安路斯这才注意到,其实他并没有在浴室中待多久,才过去二十几分钟而已。不过,倒是让人想不明白,为什么热水会冷得那样快,就算魔法阵被破坏了,现在是夏天,照理是不会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变成远远低于室温的冷水的。大概是因为莫修迦尔做了什么?那家伙总是能拿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安路斯猜测着。他整个人趴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楼下,下了课的杰森正在阅读帕特里克的军事谋略课笔记。他从小最崇拜的人物便是自己的父亲,最向往的事情,就是能早早长大,然后能和父亲一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但自从父亲遇害之后,家中所遭遇的剧变磨平了杰森报效国家之心,他现在依然想要进入军部,走向战场,但原因却由最初的“保家卫国、扬名立万”变成了彻查父亲遇害的真相,并为之报仇。他最后的道德感阻止了他背叛国家的心——你可以不满于一个国家的当权人物,但是你依然爱着这片土地——而安路斯的挽留给他安排了一条更好的路,因此他十分珍惜现在是时光。他用着比之前在武士学院加倍的努力往自己的大脑中填充知识。
“杰森,你报名参加了三校对抗赛了没有?”单细胞四人组中的2号蹦蹦跳跳地跑到杰森面前,好奇地问。这可怜的孩子因为在上课时摔断了手臂,这两天都在家中休息。
事实上,对于三校对抗赛的时候,杰森仅仅只是有所耳闻。因为他平民的身份,他在纯魔法学院中和同学的交流并不多,再加上精力旺盛的凯瑟琳教授总是能想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来压榨他的劳动力,他根本没有时间了解学校中的八卦和最新讯息。因此,杰森摇摇头,十分不以为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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