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父亲,严不凡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自己这点草籽要撒落到天涯何方,虽然父亲曾经让他去苏州找一名唤作苏征的朝官,但书信等俱已成灰,且严不凡深知寄人篱下与人言可畏之苦,不想再投奔他人门下,便刻意偏离苏州方向,只信马由缰,行了几天的路程,渴饮溪水,饥餐蔬果,除了因自己被火燎得难以见人的熏黑脸孔和破烂衣衫被几个农人追打以外,倒也逍遥自在,山果清醇甘甜,不足几日,脸上手臂上的伤口便渐渐愈合、结痂、脱落,恢复如初。有时兴之所及,昂首咏诗,策马飞奔,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大作,甚是畅快淋漓。心神也开朗了许多。
这日,行的累了,便牵了马到溪边饮水,他自己喝了几口,便捧起水让貂蝉马喝,貂蝉马似是与他嬉闹,马鼻轻嗤了一声,顿时将水花全溅到不凡脸上,严不凡抹了一把脸,抚着马鼻笑道:“好貂蝉,莫闹,快些喝水。”溪水清澈,严不凡俯身看下,自己竟是个泥鳅一般,满头满脸的灰尘,心笑原来貂蝉马是让我洗洗这满脸的尘色。心下甚慰,便噗嗵噗嗵洗起脸来,弄得水花作响,正洗着,听见一阵闷哼传来:“喂,小叫花子!”严不凡抬起脸,貂蝉马本在饮水,这时也抬起头来似是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严不凡抹了一把脸,瞧见不远处一位白衣公子负手而立,态度甚是倨傲,水映清澈,衬的这位公子风度翩翩。严不凡“哦”了一声,道:“干什么,你在叫我么?”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当然是在叫你,此地就我们两人,难道我还叫狗么?”严不凡恪守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刻听他一说似是有暗骂自己之意,不由得猛的将拳头捶在水里,激起一尺来长的浪花,那白衣公子似是一惊,不由得后退两步,严不凡勃然怒道:“你凭何出口伤人,我又不曾得罪于你!”白衣公子悠然道:“我们偶然到此,同饮一条溪水,本来也没什么,但你在我上游,饮水也就罢了,偏偏让那臭马儿也来饮,且你在上游扑通乱作,弄得溪水如此浑浊,让我怎么喝的下去?”
严不凡平素与人吵架不是好手,只胀的满脸通红,听得他唤自己的宝马为“臭马儿”,愈要发作,但想起爹爹临终前叮嘱自己莫要惹事,只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吞声道:“那……那是我不好,我到别处饮水去就是了。”说着起身牵马欲要离开,年轻公子一把将扇子拍在他的肩头朗声道:“唉,慢着。”严不凡急了,转头怒道:“你还想怎样!”“我想与你做笔交易。”年轻公子晃开纸扇巧笑道。
严不凡见他态度倨傲,极为自负,自己初出江湖,人心难测,说不定这家伙也不是一只什么好鸟,只不耐烦道:“交易?我不做,你找别人去吧!”说着擦了一把汗,牵起缰绳大踏步要走,哪知那只缰绳挣了几挣竟不能动弹半分,严不凡大骇,回头一看那公子竟牢牢牵住缰绳,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眼里颇是得意之色。严不凡想不到自己一身蛮力也很少有人能及,竟被眼前这个瘦弱的白面书生给制住了,心知遇上了硬角色,只狠狠瞪了一下貂蝉马,貂蝉马似是满眼无奈之色,只嘶嘶的从鼻孔里喷气,也不理他。严不凡只得道:“好,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交易?”年轻公子笑意更浓:“很简单,我想买你这匹马。”严不凡一听,忙抱住马头急道:“不行,绝对不行,你休想打这匹马的主意。我是万万不会卖的。”年轻公子也不答话,只晃出五个手指道:“五十两银子,难道你不心动?”严不凡抚摸着马头:“当然心动,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绝对不会拿我的朋友去换钱的。”貂蝉马似是听懂主人的话,便蹭了几下严不凡的手掌,年轻公子哑然失笑:“你的朋友?你是说……这匹丑马?”严不凡一扬头道:“当然,我警告你,你若再辱骂我的朋友,我会以命相抵的!”说着上前逼近年轻公子的脸,猛的一哧牙做凶恶状,年轻公子心下一咳,猛的松了抓着缰绳的手后退两步,趁这空当,严不凡早已泥鳅般滑上马背,双腿一夹,貂蝉马立时风驰电掣般的奔出几丈之外,只是貂蝉马似是有意无意蹬起后蹄,将一滩泥汁溅到了年轻公子白皙的脸上几点,似是稍稍施以刚才骂自己“丑马”的惩戒。风声中传来严不凡的叫喊:“我教你一招,以后莫要欺善怕恶,否则……声音已远,渐不可闻。只留下早已经满脸变色的年轻公子,怒不可遏,低头看看自己崭新的翩翩白衣,早已被泥汁溅成了圈圈点点,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只是咬牙切齿道:“好小子,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欺善怕恶,我“花蝴蝶”便是欺负你到底了看你能奈我何?”
严不凡奔出去许久,估计着以貂蝉马的脚力,便是那书生换上三匹快马,也追不上来了,便略略松了一口气,赞道:“貂蝉,好样的!”正说着,肚子便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貂蝉马微露马齿,马头转向一边,似是在窃笑,严不凡也不在乎,只将马头扭过来道:“好貂蝉,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吧!”似是与人说话一般,说完便牵起马绳,在河滩上深深浅浅的朝市镇方向走去。
来到城前,见城门上写着“常州”两个字,严不凡心道:“原来我已到了常州,也好,只要不是苏州便好。”说着牵马进城,却见浩浩荡荡的一队官兵押着一干人犯出城来,两旁百姓皆潮水般的围观而来,为首的囚车上囚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囚衣上血斑成片,似是受了极刑,见他目光凛然,似是视死如归,严不凡在人群外看见此人眼神竟和父亲有几许相似,不由动容,想必是清官受冤,百姓不多时必然为他呼号请冤,因此想看看热闹,侧身挤到前面,但人群中并无动静,反而都朝后面跑去。严不凡正觉奇怪,却见另一辆囚车咕咕而来,人群中霎时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千夫万妇手所指点之处,便是囚车上的一个女子,只见她身穿大红湘绣嫁纱,纱上刺了一只金銮彩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青丝高结,几缕乱发垂于双肩,双眸炯炯,更无半点惧色。只是双颊微微露出一种病态的嫣红,一条粗大的锁链从她的大红吉服下绕出,在囚车中盘成一圈,想是这样一个弱女子,兵士竟用锁链锁住了她的脚踝,严不凡颇为差异,一股男儿打抱不平之心油然自心底升起,他握紧了拳头,竟忘了自己是个全无武功的毛头小子。这时听得一人说道:“这柳家小姐,放着个好好的郡王不嫁,非要嫁给那苏门二公子,听闻那苏二公子是个肺痨,日日服药,整就是一个药罐子,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哪!”“是啊,”旁边一人附和道:“要说这柳小姐真是瞎了眼了,想当初多少王侯公子,青年俊秀踏破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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