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信轩西跨院南倒厢的内室里,前来看望女儿的孙老娘,正哄着才吃过奶的七爷凌以堂睡觉。而卧床静养的孙姨娘,则悠闲的歪在床榻上,喝着小厨房刚送进来的银耳燕窝羹。
见小丫鬟喜鹊悄声走进来,孙姨娘边吩咐奶娘仔细抱凌以堂去东间歇息,边不慌不忙的问道:“可打听清楚了?太太当真是病了?”
喜鹊边奉了盏温茶给孙老娘,边小声的回禀道:“太太当真是闹犯了旧疾,大奶奶还请了三奶奶过来侍疾。姨娘是知道的,太太向来与三爷不睦,若真是装病哄国公爷,三奶奶是不会帮着欺瞒的。”
孙姨娘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烦燥的冷哼道:“你懂什么?太太可是堂堂的国公夫人,说话行事向来都是一步下三招,咱们且慢慢看吧。你这几日盯紧了正厢,大事小情都要打听清楚,并一一回明我知晓,万不要偷闲误事。”
喜鹊被孙姨娘瞪得心里一阵惧怕,忙惶恐的应道:“姨娘放心,奴婢万万不敢误事的。”
孙姨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一趟小厨房,让她们晌午送一桌小席面进来。”
喜鹊知道这是要留孙老娘用饭,虽然觉得不太合规矩,却也不敢张口劝阻,只得麻利的答应一声,就扭身出了南倒厢。
等内室里再无旁人,孙老娘才张口劝道:“你也是病急乱投医。你们太太是奔五十的老玉米,就是装成了病西施,也不可能哄得国公爷回心转意。你有盯着她的工夫,不如赶紧调养好身子,尽早把国公爷再拴回你屋里。”
孙姨娘苦笑了一声,才叹道:“哪里有娘想得那么简单?女大夫说我的身子至少要调养半年,可这天下男人都是爱腥的猫,国公爷纵然再疼宠我,也没有等我半年的道理。太太虽是奔五十的老玉米,却有一屋子的娇俏小妖精。若是让那些小贱蹄子得了宠幸,又有太太在上面撑腰护着,我和堂哥儿哪里还有命?”
她是越想越烦心,恨不得岳夫人一病不起,早日去登那西方极乐之境。
孙老娘虽不是顶精明的妇人,却也并不愚笨,如今听了女儿的话,自然就猜出岳夫人装病的用意,忙担忧的提议道:“这不成,可不能让那恶毒的婆子如了意。要不你提拔喜鹊去伺候国公爷吧,我看那丫头倒也生得标致,能帮你拴住国公爷。这样不管那恶毒婆子能不能如意,你身边好歹有了膀臂,说话行事也有人帮衬着。”
一席话,听得孙姨娘一肚子的醋意酸水,立眉瞪目道:“行了行了,快别说了,竟想馊主意。也不知道你是我娘,还是喜鹊的娘,帮不上我的忙就算了,还替那小蹄子瞎操心。哼,也不知那小蹄子背着我干了什么,等我解决了眼前的糟心事,看我怎么收拾她。呸,背主忘恩的下贱东西。”
孙老娘闻言,忙慌乱的解释道:“你看你,我不过那么一说,你倒多心了。我让你提拔喜鹊,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心里不乐意,只当我没说过,何苦冤枉喜鹊的忠心。那丫头自从伺候你,事事尽心尽力,何曾背主忘恩过?”
话落,留心打量孙姨娘两眼,见她脸上的怒意消了几分,方又陪笑道:“你若真不喜欢她,也别狠心收拾她,只把她送我吧。你是知道你哥的,眼看着奔二十五了,却连子嗣也没有。你嫂子虽然不生养,可到底会过日子,娘家也帮衬了咱们家许多,你爹不肯让你哥休妻。喜鹊样貌好,看着就是好生养的,不如给你哥作妾。她若能为咱家添了一儿半女,你爹和你哥都会念你的好的。”
话音一落,就听得小丫头鹃儿在南倒厢廊下唤了一声“喜鹊姐姐”,吓得孙老娘一下闭了口,再不敢多劝,只尴尬的坐在梅花凳上喝茶。
少顷,果见喜鹊轻步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盘黄橙橙的橘子,笑着回禀道:“小厨房早上新得的蜜橘,说是国公爷的门生孝敬的。奴婢瞧着很是新鲜,就挑了一盘子回来,姨娘和老太太尝尝鲜吧。”
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衬着一张如花般的娇颜,看得孙姨娘很是刺眼,不耐烦的轻斥道:“眼皮子浅的小蹄子,一盘破橘子罢了,有什么可金贵的,放在那里就完了。快出去,我们这里说体己话,你倒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了。”
喜鹊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自家主子,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只强忍着把蜜橘放到床榻旁的高几上,就逃似的退出了南倒厢。
孙姨娘厌恶的皱了皱眉,才热讽道:“行了,娘的那些小心思,别当我不知道。娘有心给哥哥纳妾,又怕嫂子不同意,还担心往后沾不上亲家的便宜。如今从我这里讨了喜鹊去,嫂子心里就是再不愿,也不敢驳了我的意思。算了,那丫头的年岁也大了,早晚是要放出去的,不如给了哥哥,也算我向爹娘尽孝心了。等过了年,我调养好了身子,就向国公爷求恩典,娘只放心吧。”
孙老娘得了这一席话,喜得是眉开眼笑,忙陪笑着说了好些软话,哄得女儿又露了笑脸。
正说笑着,就见鹃儿进来回禀道:“四姨娘来看望姨娘,因怕扰醒了七爷,不敢冒然进来,正在廊下等着。”
孙姨娘平日里很是瞧不上冯姨娘伏低做小的懦弱样子,可今日听说她来看望,却是平湖起涟漪,倒激得计上心来,忙催道:“既是四姨娘来了,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进来?”
鹃儿虽然不知自家主子为何一反常态,却也不敢耽搁,忙慌张的扭身去请冯姨娘进来。
孙老娘则识趣的站起身,快步躲进东间去避嫌,正好逗弄熟睡的小外孙。
孙姨娘略整了整盖在身上的厚锦被,就见冯姨娘满面堆笑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捧了两匹绸缎的小丫鬟彩云。
冯姨娘在床榻旁的梅花凳上坐下,也不等鹃儿奉温茶上来,就忙着命彩云奉上那两匹绸缎,并陪笑着致歉道:“妹妹是知道我的,但凡手里宽裕,就赶着置办些东西,存着给六姑娘添嫁妆。前阵子妹妹喜得贵子,偏我手里不宽裕,连拿得出手的喜礼也备不起。好在妹妹不嫌弃喜礼简薄,倒让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正巧昨日我娘家二嫂来探望,送了五匹较好的绸缎,我孝敬了两匹给太太,这两匹是送妹妹的。还请妹妹看在我诚心来赔礼的面上,莫要嫌弃礼轻,留着裁两身家常衣裳吧。”
孙姨娘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可嫁进南宁公府也有近三年,眼力还是有的,只瞧了那两匹绸缎两眼,就知道不是次品。
如今听冯姨娘把话说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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