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殇

    （一）

    天气温度越来越高，晚上7、8点钟树上的知了还叫个不停。

    来到虹口公园里乘凉的人不少，三三两两或散步或坐着聊天。

    “沈钧昊真不是个东西，没点中国人的骨气，死心踏地为小鬼子卖命，年纪轻轻的不留后路，他的主子完蛋后看他怎么混。”肖重生咬牙切齿。

    老马抬着头，像是在寻找一颗星星，轻描淡写地说：“在他位置上，也许有难言的苦衷吧。”

    “有什么苦衷？多少人在汪伪政府部门供职，有几人像他那样，不顾母亲反对，丢下王英与个日本特务纠缠在一起，最后高调结婚，求官贪财，抱小鬼子大腿，这下好了，美梦变恶梦，鸡飞蛋打了，看他以后怎么办？”

    “小鬼子苦心经营的一次阴谋彻底失败，真是大快人心，难道你不高兴吗？看你一脸的冰霜折皱。”老马瞥了一眼肖重生。

    “我是可惜了一名有为青年的堕落，同时也重创了王英，心中愤愤不平啊。”

    “你忧国忧民的精神可佳，你是共*党人，我敬佩你。”

    “朱佑民局长就不同，官比他大，按理小鬼子应该重用局长，正因为朱局长在为人处事上，保持了中国人的底线，谁好谁坏人人心里有杆秤。”

    “你不会打朱佑民的主意吧？听传他与你们的组织有联系，是不是要调查证实这件事，吸收为党员？”

    “可不能乱说，地下党在日本人眼里可是洪水猛兽。”老肖有点固弄弦虚后又问：“你有没有听过老朱有什么情况，比如和什么人关系特别好之类的传言？你朋友多，路子宽，市警察局长在市民中有很高声望，好坏人们是会评论的。”

    “没有听说过，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呢。对了，北野就交给我吧，你去忙其他的，有情况我们再碰头。”

    “今天我约你的目的就是要谈北野，没有时间了，他手上还有一枚至关重要的胶卷，两人的力量总比一人强，人家可是训练有素的克格勃，大意不得。”

    “你是说我们两人一起跟踪、盯梢北野？”老马看住对方的眼睛，里面有种狡黠的东西。“你认为可行我就听你的”。

    “你手上的那枚胶卷可不可以翻拍，……我好向组织有个交代。”肖重生提出了个看似合理的要求。

    “我弄到的那枚胶卷不能说明问题，不用急，等到把另一枚搞到手后我会考虑。”他当然不能说巳经交给站长郭健了，老马巧妙地回绝。

    “那……那好吧，决不能食言。”肖重生沉吟了一下，问道：“说也奇怪，苏联和美国好象对‘秃鹰计划’不是很看重，他们两方的特工动作不大，知道什么原因么？”

    “我不是战略家，也不是情报专职人员，人家心里怎么想我揣摩不出来，但从他们的表面现象，可以说明不少问题。苏联已经与日本刚刚签订了中立条约，互不侵犯，日本人在张鼓峰、诺门坎两次领教了苏军的厉害，加之德国居心不良，想让日军从东线进攻，配合他们西线，夹击苏联，就是拿下了白俄，日本只能分得西伯利亚这块不毛之地的大沙漠，日本人不会干蠢事，所以斯大林算准了东线无战事，‘秃鹰计划’对他们作用不大。而美国总统罗斯福自认强大，日本人不敢贸然侵犯他们的利益；其次，美国国会不少高官和市民，强烈要求不参加二次世界大战，紧缩开支，反对备战，只有等到最后，让你们打得精疲力竭时，谁胜了就打谁，那叫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对‘秃鹰计划’没多大兴趣”。（后来日本内阁批准了山本五十六的“Z作战计划”，美国从中国和其他渠道早就得到了准确情报，罗斯福总统有意不予理会，也不通知珍珠港海军备战，12月7日早上，日军偷袭珍珠港，造成44艘船舰炸沉、188架飞机炸毁、2403名美国军民炸死的重大损失，用事实有力地教育了那批和平主义者。）

    “老马了不起，分析得很透彻，真是戴笠手下无弱兵。”

    “彼此、彼此。好了，我要先去看看沈大妈，老人家可怜，去安慰几句，你先去忙吧。”

    （二）

    沈大妈这次住在教会医院。

    她与死神擦肩而过，要不是王英义女全力救护，也许已经在办后事了。

    人的最大悲哀莫过于心死，她对大逆不道的儿子已经死心了，不吵不闹，咬紧牙关把泪和恨都咽进肚里去，她还有个小儿子和义女，她要活下去，在日本人面前寻死觅活不值得，要看到小鬼子是怎么滚出中国去，看着逆子是个什么样的可耻下场。

    当老马来到医院时，除了王英，吴妈、江萌也在场。

    “王英，请了特护没有？沈妈应该24小时护理，经费的问题我想办法解决。”老马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他与沈钧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糸，认为小沈这么做或许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沈家有难他应该出面，王英肩膀稚嫩，担不起那副重担，何况她受的伤害不轻。

    “我和吴妈说好了，每月加2块大洋，请她日夜看护，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你老马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平时帮着出出主意就感激不尽，刚才我对江萌兄也是这个意思，他送来了钱我没有收，大家都在困难时刻。”

    “我了解到，王英偷偷地去卖了血，拖着疲惫的身子把钱送到这里来。”江萌曝出了一大秘密。

    老马认真打量王英，见她满脸憔悴，没有血色，顿时眼眶里饱含了泪水，“小王，你太苦了，那是在折磨自己呐，有困难大家帮一点就解决了，唉……。”

    “沈探长真是有眼无珠，丢下少有的好女子不要……”

    “老刘，你说什么呢，这个时候还去提什么探长？”老马呵斥着江萌。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现在我和钧昊哥是兄妹关系，为了义妈我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王英淡然地说。

    “我就看不惯探长的所作所为，心里痛得厉害。”江萌仍然恨心难平，也许是说给在场的吴妈听，王英提到过，吴妈可能是日本人的密探，要将她赶走，他和老马认为，吴妈尚未威协到谁，让她在“黑狐”身边对我们有利。

    （三）

    沈钧昊此时此刻何尚不是心痛得厉害。

    土肥原、影佐名曰出于保护，其实是将他软禁在梅机关的宾馆里，作为探长的沈钧昊平时就像一匹无缰的野马，浪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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