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殇

    （一）

    “黑猫”成为“死间”，有来无回了。

    他被日本军部情报局国际处精心安排，从东京先飞香港，短暂停留后，冒用苏联那名被他们诛杀的克格勃身份潜来上海，名义上是暗杀内部叛徒季也托夫，其实是个幌子，他作为总部高级特高课官员，肩负着套取北野手上的“秃鹰计划”，协助查处国际谍团上海的“烙铁”、“电钻”等潜伏间谍，想不到下飞机后给了他当头一棒，接着，先后在锦江饭店和宪兵司令部两次失手，毫不捡点，有恃无恐，急功好胜，但人算不如天算，屡屡受挫，后来“小隐隐于野”，刚在大贫民窟安下身来，要不是穿了防弹背心，必定毙命于井上义弘的枪口下，接着被一伙警察抓住，车到半途居然能在五名警察手里逃脱，谁会想到遭了一名“乞丐”的毒手，真可谓壮志未酬而折戟沉沙。

    他之所以傲视群雄，除了特殊的身份，还在于背后有大将、军部参议土肥原贤二的直接指挥，在东京两人就有过秘密交往，部署了上海之行的具体任务，锦江饭店的密杀是新增加的细节，计划不周，欢迎酒宴大煞风景，使土肥原很尴尬。不明真相的井上、龟田等人要求立即逮捕“黑猫”，被土肥原制止，反而栽赃中国特工和新四军游击分队，以此为借口，展开大抓捕。

    “黑猫”的死，土肥原和影佐的怒火无处发泄，把沈钧昊探长毫无悬念地软禁了起来，理由是居心不良，不是有意也是无意泄漏了行动消息，严重的失职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重光堂制定的“死亡行动”，死的第一人却是大本营情报官“黑猫”。

    他真是死得冤，国内数一数二的高级特工，来到自已军队占领的“孤岛”上海，竞会一次次失败，最后命归黄泉。究其原因就因为他过于自信，有恃无恐，如果也学学北野，先抛出个类似“失忆”的彩球，玩几场躲猫猫，再在暗中窥视，定能发现不少的大鱼小虾，那时他想吃谁就吃谁，决不是如此的结局。

    其实，这笔死亡账应该记在土肥原、影佐的头上，“黑猫”之所以如此猖狂，完全错误地依赖大将军和驻上海的反谍部门，以为替他扫清了一切障碍，可提供一切方便，所到之处都铺上了红地毯，三脚两拳便可搞定季也托夫和几名国际谍团……。

    “影佐，我们俩人愧对天皇呀，‘黒猫’的捐躯，与我们的失职有重大关系，给他提供的环境太恶劣，除了外敌，怎么就没想到我们内部个别官员坏到如此地歩，堂堂宪兵司令部特高课长，原以为他只是争功好胜，野心勃勃，竟然居心叵测，对自己国内的特工精英暗下杀手，痛心呐！”

    “井上的度量太小，我曾找他谈过，反复说明‘黑猫’那一枪不是针对他，完全是场误会，那想到他耿耿于怀，则便记仇，可用其他方式解决，为何要走极端。”

    “‘黑猫’死于毒针巳是不争的事实，你认为是井上施的毒手？还是后来沈探长他们半途遇到的疯子所为？”

    “‘黑猫’给我打电话说，井上向他打了一枪，子弹被防弹背心挡住，肩上毒针作了处理，难道脖子上那支没发现？以黑猫的智慧和身手不可能呀，我认为是后来的疯子所为。”

    “如果井上发射两支毒针，射中肩上在前，肌肤麻木，脖子上那支可能没感觉，不久他被沈探长他们抓上车。”

    “确实有些细节很难解释，疯子拦车像是配合‘黑猫’逃跑，认定疯子是杀手，没过硬证据，他怎么知道‘黑猫’会跑上破房二楼，早在那等着，难道他会飞？”机关长确实感到脑子一团浆糊。

    “无论如何，井上义弘是死者生前指控的惟一杀手，那笔血债给他记着！”大将军咬着牙说。

    第二个要死的人又会是谁？“黑虎”能闯过这一大劫难吗？

    盐井秀夫就是代号“黑虎”，已经收押在梅机关的监牢里，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冤大头？

    在审讯室里，影佐机关长亲自主审，旁边坐着龟田处长，千岛良子为记录员。

    盐井坐在被审凳子上，一脸的无奈，原先的财大气粗、踌躇满志的神态一扫而光。

    “叫你盐井秀夫呢还是叫你‘黑虎’？说吧，胶卷是怎么回事？”

    “机关长，我冤枉啊，北野想害死我，他是潜入我大日本帝国的克格勃，一年多前是假叛逃，其实就是想得到我们的‘Z作战计划’，处心积虑潜伏至今。”“黑虎”颠三倒四的表白一番。

    “北野一郎，不，季也托夫是假叛逃，你知道了为什么早不报告？”机关长问道。

    “不，不，我并不知道他是假叛逃，他的行为使我看出他不安好心，在为他的祖国搞情报。”

    “什么混蛋话，有哪些行为让你看出他是双面间谍？”

    “他污谄我，用假胶卷让我保管，真胶卷可能早就送回苏联了。”

    “难道你不可以把真胶卷上交共产国际或苏联或美国，再用个假的欺骗我们吗？”龟田不失时机插上话去。

    “完全有可能，你如果不是国际谍团潜伏宪兵司令部的‘烙铁’，完成你们组织交给的任务，也可能是一名情报掮客，出卖了我们的‘Z计划’，你家10辈子也享用不完那么多钱。”影佐机关长进一步揭露。

    “两位长官，我不是代号‘烙铁’，也不是情报掮客，是帝国的特工人员，我手下还有一批黄道会成员，我是忠于大日本帝国，可以为天皇玉碎，但不能含冤而死。”

    “自己打扮成坚强的爱国者，只能越扮越丑，你的所作所为，恰恰说明你背叛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你前面说北野是苏联克格勃潜入进来，为何还与他搞在一起，正好说明你与他是一伙，要不然他会把胶卷交给你吗？除了北野确切说是季也托夫外，你背后还有谁？”龟田抓住主要问题往死里整。

    “北野与我接触，是向我调查‘烙铁’的情况，并要求我暗中注意内部人员的行动。我背后有谁是什么意思？”

    “胶卷的事，你向谁透露过？”机关长迂迥地问。

    “……曾经在课长面前暗示过，我说有把握搞到北野手上的密件。”

    “当时井上君有何反映？”机关长没得到盐井正面回答转变话题：“北野要求你密查内部人员，就宪兵司令部、梅机关也有几百号人，就你盐井个人力量有可能吗？”

    “这……当然有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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