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殇

    （五）

    “黑猫”并没有住在国际饭店1006房，也没在西郊结合部的租房里，狡兔3窟，他远离了市区，住到闸北郊区去，那是谁都想不到的，一般说来负有特殊使命者，既要自身安全，又要完成任务，只能“大隐隐于市”，他却“小隐隐于野”，贫民窟的人们挣扎在死亡线上，不是产生情报的场所。他反其道而行之，所以日本、苏联、美国乃至英国和中国各路特工都很难觅其踪影，要不是刘启扬发挥那批外围人员把网撒得大，是捞不到他这条大鱼的。

    闸北区和西藏路以西，是另一个上海滩，360万人口（41年统计数），并不包括那一大片由东北逃难而来和洋人流浪者。“9。18事变”后，东三省大批国民无家可归，拖男带女向南方逃来，最后大多数人停留在上海这座孤岛上；德国希特勒二战开始，对犹太人大开杀戒；苏联1936年开始的党内大清洗，犹太人亦成为重点打击对象；还有被英、美控制的东南亚，几个殖民国家的犹太难民，不少人也混居在这里。西郊这块特殊之地，被称之为世界犹太人最后的诺亚方舟，从这里滋生着各种刑事犯罪，连空气中都飘浮着一种血腥和脏臭气味。

    “黑猫”就租住在某小弄的一间旧房中。一个多小时前，他与井上义弘遭遇，险些毙命，好在穿了防弹背心，肩夹上的毒针也拔去了，抹了消毒液、注射了阿托品。

    在此前，他刚刚约见了库涅尼娜，在铁道边有过一次短暂的谈话。

    “妮娜，B工作组同志向我介绍了你的一些情况，前段工作不错，但没能发挥你的优势，北野并不相信你。”

    “我知道，我对北野提示过，可以与他联系领事馆相关官员与他见面，难道领事馆也不相信？真不知他怎么想的？”库涅妮娜没有将藏有摩斯电码的衬衫一事相告，自己一次败笔，也许造成北野迟迟对她的怀疑。

    “他在教会医院时，你去过几次？”“黑猫”问道。

    “先后三次，前二次见了面，因有人在场，双方用摩斯电码有过一、二句话的交流，仅仅作为见面，第三次去他被日本特务抓走了。”

    “说说那名美国人爱德华和中国76号特工王英的关系。”“黑猫”够厉害的，什么都清楚，又什么都想了解，入埠时间不长，工作效率蛮高。

    妮娜没有得到总领馆官员的明确指示，不能什么情况都向“黑猫”汇报，也就是说上级组织并不十分清楚他的底细，总领馆在北野进入上海之初，就得到国内克格勃总部发来电文，已派代号“黑猫”特工转道香港来上海，未经过审查是不能全信的。其实这份电文被日本情报部门截获并破译，指令驻香港特高课将真“黑猫”截杀，才有假“黑猫”出现在上海，妮娜和她的总领馆并不知情。

    “你提的二个人只是一般的关系，我和爱德华、王英交往不深，他们是否怀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我坚持自己的立场。”妮娜半真半假地回答。

    “黑猫”心想，她一个女人即便有天大的本领，在谍影重重、高手如云的大上海，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没诓出母熊有价值的东西。我入埠以来处处碰壁，满以为在宪兵司令部的地下密室可以有所作为，谁会想到，帝国的一批饭桶连个人都守不住，竟会让北野跑了，昨晚终于见面，本可一举成功，中途被一高手偷袭，差点玩完了。

    他的怨气尚未消去，命运又对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沈钧昊率刘启扬等人，没花多大力气，破门而入把“黑猫”押上了他的那辆中吉普，原以为有场生死搏杀，不知为什么“黑猫” 面对五名精壮特工，他没作任何反抗。

    也好，如此一来，可以面对面和影佐祯昭甚至是土肥原贤二交谈了，说不定日后会有个更好的结果，“黑猫”在车上安慰自己。

    沈钧昊对他的专车情有独衷，凡是用这辆警用中吉普从来不让别人开。他手握方向盘，不时向后坐的客人瞥上一眼，担心他有异动想逃跑。

    此时的那位客人是否闻到什么气息，在黑暗中已经把手铐打开，是沈探长轻敌？还是他技高一筹，仰或预感到危险？

    警用中吉普到了预定地点，龟田像是从地下钻了出来，早把千岛良子甩到爪洼国去了，掏出“杉浦式”将佐手枪刚起步，却发现一件怪事 ——

    那名蓬头垢面的乞丐，突然发疯般从人行道蹿到马路中间，手脚舞动，咦呀乱语，原来是名哑叭乞丐把警车拦下了。沈钧昊眼明手快一个急刹车，使得车上的人突然前倾，就在这眨眼之间，坐在后座中间的“黑猫”装开双手，将左边的刘启扬和右边的一名警员击昏，拉开车门跳了出去，三个连环动作一气呵成。

    沈钧昊知道情况有变，车子尚未停稳，飞身下车，20米以外只见“黑猫”的影子狂奔而去，因为要的是活人不是尸体，所以不能开枪。

    右前方是一处被飞机炸毁的房屋，转眼间黑影不见了，乞丐早就没了踪影。

    沈钧昊率另外二名未被袭击的警员，向破屋搜索前进。

    在沈钧昊的指挥下，三人分头寻找。

    在二楼一处暗角里，“黑猫”准备越墙而逃，他前面是一堵被炸塌了的矮墙。

    沈钧昊恰巧赶到：“‘黑猫’君你不用跑了，下面都是我们的人，土肥原将军找你去……”话没说完，只见“黑猫”跃上破墙，一个趔趄向外面倒了下去。

    “老大，还是让他跑了，这家伙够厉害的。”刘启扬突然出现在沈钧昊后面。

    “赶快，下搂去看看，情况不对。”沈探长率先奔下楼去。

    来到外墙下，果然不幸言中，倒在地上的“黑猫”不停地抽搐着。

    沈钧昊看了看现场，地面离墙头顶端只不过三米来高，以“黑猫”的身手跳下来，就如跨一道门坎一样容易，即便摔下来，也不至于如此惨状。

    “我……我中……毒了。”“黑猫”说完半句话便再也没声音了。

    沈钧昊用手电光反复检查，以为“黑猫”咬破了衣领上的毒物自杀，口中并未发现异味，后来才在耳根处找到一枚钉进皮肉里的银针，是毒针结束了那名杀手的生命。

    “老大，是你发射的那枚毒针吗？”刘启扬正好带领其他二名警员赶了过来。

    “你说什么废话，我要致他死命会花那么大的精力？刚才他跳车时我就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