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殇

    （一）

    北野回到小医院病房，可以放心休息了，“黑猫” 今晚不会对他构成威协，知道他负了伤。然而，刚才双方交手，北野清楚，要赢对方很难，时间长了说不定会成为俘虏，一旦落入他手，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才悟清了“黑猫”势在必得，咄咄逼人，死缠不休，何时是个头？原本上海各路英雄豪杰就够麻烦的，又添“黑猫” 穷追不放杀了过来，真有点招架不住了，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必须想法把这只该死的两脚猫除掉！

    他很矛盾，凭已之力剪去“黑猫”谈何容易？刚才取胜知道背后郑浩施以援手，我又欠他一次账，心里十个不愿意，但是，他不帮我，可能会败在“黑猫”手里。恨“黑猫”，要不要怪郑浩？真有点进退惟谷，不知所措了。

    怪自己一念之差，错过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才留下后患。

    他回忆起昨天晚上那段不平凡的经历 ——

    北野（仍以此名称之较好）久躺医院既无聊又寂寞，不由得想起了情妇，找了个借口，说是要上街进馆子，改善一下生活，顺便买些日用品，向杜医生请假，杜医生不比郑博士，不了解内情，一说请假就点头。

    他从饭馆出来，己是酒足饭饱，四月下旬的江南，正是百花争艳、万物竞秀的好时节，一阵暖风轻拂，突感全身燥热，急不可待向那个临时组合的家庭奔去，巴不得立马见到吴妈。

    蓦地，有些朦胧的视线里发现一人倒在暗墙下，上前认真看了看，让他大吃一惊：“黑猫”怎会睡在地上？作为高级特工，神经任何时候都绷得紧紧的，不可能醉酒倒地，定是重伤或中毒，天赐良机，一报还一报，除掉他！可又一想，不能乘人之危，如此偷袭胜之不武，何况他的真实目的还没最后确定，正在犹豫时听到脚步声……

    他赶快离开“ā倍阍诎荡Α&#65533；

    走近来的那人也想杀“黑猫”。

    接着，又有个蒙面人冲上去，偷袭第二人。

    第二人回身，与蒙面人展开了拳脚。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北野看出了蒙面人的武工高出对手，招招相让。

    第二人轻功不错，像是马小川，呼地旋身跳到蒙面人身后，闪电般伸手，将对手的蒙面黑布扯在手上。

    北野看清了蒙面人竟是警局沈探长，那次在松山，正是他帮了我这名《朝日新闻》大报记者，现在，他要救走日本高级特工“黑猫”，亦在情理之中，因警察是日本人收买的工具。

    当时，他看到沈探长背着“黑猫”离开现场，又一次可下杀手，只须后面出刀便可。错误一犯再犯，差点酿成今晚血的教训，作为合格的特工或间谍，一旦自己的危险来自特定的对象时，决不能有丝毫情感，稍有点妇人之仁，可能后患无穷，要打造成一名炉火纯青的标准间谍必须牢记：心是黑的，血是冷的，眼是亮的，刀是快的，左以上乘的智慧和武工技能，方可立于不败之地。他错过了大好时机，悔之晚矣！……

    昨晚巳成历史，此刻为现实，世上没后悔药让你买，这不，死亡之神一步步逼近北野，他作梦都没想到，对其构成巨大威协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小时前负伤而逃的“黑猫”。

    原来“黑猫”被不明身份的高手击中穴道，只好暂避锋芒，逃离打斗现场不久便冲开全身血脉，吞咽2颗“强身大力丸”，凭年轻体壮稍作活动，恢复如初，他决定杀个回马枪。两人相搏，按一般行为方式，败方必须躲起来总结教训，养精蓄锐，觅得机会再出手，不可能立马以疲劳之躯再战强盛一方，蛮战只有败得更惨。

    “黑猫”是谁，他有恃无恐，喜好连续作战，给敌人个出其不意，不久前在梅机关院内，地下密室没找到北野，却在龟田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了收获。此刻他潜入小医院亳无悬念从病榻上将北野（黑狐）弄昏，再劫持出来。这次快刀杀手胜卷在握，网中鱼只能听任宰割了。

    殊不知强中还有强中手，人祘不如天祘，他被克星緾着，“黑猫”用的是反向思维，使北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范，而背后蒙面高手与他如出一辙，同样使用“逆向定位”，（胜者不会认为败者短时间内反回来，反其道而行之：他一定会的。）乘其不备将他打倒在地。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刻才深有体会。你是高手，能说出你的名号吗？”一惯自视清高，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黑猫”终于认输了，接着问道：“一小时前也是你出手帮‘黑狐’的？”

    “那就不请楚了。我的代号叫‘电钻’，你信不信？”

    “据说上海有2名‘电钻’，您是我帝国的英雄还是我帝国的敌人？”

    “我能和你说那么多话，你不能判断出孰敌孰友？”

    “那为什么您要帮北野，公然与我为敌？”

    “好个公然与你为敌，你太狂使我看不惯，杀杀你的傲气，要不然你一事无成！况且北野现在还不能死。”

    “黑猫” 除了受业的“无影大师”处罚过，出道以来第一次遭人教训，颜面尽失，日本武士一旦丢面子，比挖祖坟更难受，所以连死的心都有。他不相信面前的魔头是自己的同道，前段虽着手密查了几天，毫无所获，总之技不如人只好暂时隐忍，以退为进，此仇不报非君子！

    （二）

    法租界亚尔培路，红房子西歺馆旁的一家茶社，人满为患，肖重生约宋佳来此喝茶，是接头也是汇报工作。他从７6号逃脱后做了一次脸部手术，不久刀口发炎，治疗担误了不少日子，工作不几天发现了新情况。

    宋佳一入店眉头紧绉，走近肖重生：“老肖，你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喝茶？你母亲老哮喘复发，赶快回去吧。”

    走在路上宋佳才批评说：“你是老同志了，为什么不吸取浪家花店那次教训？不一定人多口杂的地方好接头，上海的特工多如牛毛，单指７6号就有四百编制，下面的线人到处都是，他们隐藏在车站、码头、舞厅、剧院和茶社、饭馆，有情况要谈可到点上去。”

    “我是敌特的搜捕对象，去联络点怕有人跟踪。”

    “只要多个心眼、注意观察就没事。”宋佳想起“电钻”不久的预警，说肖重生是日寇打入共产国际间谍，何不让他充分表现，到时算总账。

    “我确实有点过分小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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