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殇

    （一）

    对于宋佳、倪天涛和马小川3人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设计好好的一次惊天壮举，却被警察沈探长搅局了。倪天涛配合了军统加盟进来的马小川，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泰戈尔院内，杀死两名特务，安装了一枚高爆炸弹，只要到时一响，土肥原、影佐必死无疑，井上、龟田等人不死也落下一身伤，敌营必定大乱，上海人民会拍手称快。

    借此混乱之机，说不定还可以把北野搞定，夺过他手上的东西，进而改变二战的进程，书写二战历史。

    土肥原等一批敌酋去泰戈尔的情报，是“烙铁”送出来的。他沈钧昊作为中国人，忘典卖祖，做出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任人切齿。

    沈钧昊去陆军医院给母亲再开些药，在楼梯口天不逢时遇到了宋佳。

    “护士长，当班呢？”

    “哟，我们的大英雄来了，你很春风得意嘛，满脸红光的。”宋佳颂扬一番，话中带刺。

    “我有吗？你不也在为日本人效劳，笑脸灿烂，咱们彼此彼此。”沈探长还以颜色。

    “你却是鞍前马后，称职得很，甚至不怕玉碎，我能与你彼此彼此不？”

    “在我执行任务时，排除险情是职责所在，没有做错。”

    “人家对你有恩，又是强者，我没遇上巨人，要不然也会抱着大腿不放手呢，可以理解。”宋佳确实出了一口恶气。

    “什么时候我介绍一位巨人给你，也好抱抱人家的大腿。”

    “我没这幸运，你一手抱一个吧。”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箭，口战不休，宋佳讥讽沈钧昊抱土肥原的大腿，把汉奸当出了水平；沈钧昊回敬宋佳也在为日本人卖命，在日本人的陆军医院当护士长呢，想抱日本人的大腿而不可得。

    表面看来，宋佳偶遇沈钧昊正是小巫见大巫，将两人贬为一坵之貉也不为过。

    其实宋佳得益于汪精卫的秘书汪敬远，虽不能比作孙吾空钻进了牛魔王的肚子里，却入了虎穴，只要功夫做足了，虎子虎女总可以捉得一二只。不可否定的是，她生活在鬼门关口，每天都在空中踩钢丝，身子稍不平衡便会摔得粉身碎骨。但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灰色，要是有谁当着日本医生的面骂她狗汉奸，她会暗中感激呢。面前的沈探长也许是货真价实的汉奸，就凭他破坏了小组的计划，将一场惊天壮举化为泡影也值得上海市民恨他八辈子，烧他房屋、掘他祖坟！

    “宋护士长，我求你帮个忙办件事可以吗？”沈钧昊涎着脸说。

    “世上还真有不要脸的人，你姓沈的骂人的口水还没干，就好意思要我帮你忙，看你脸皮够厚的，说吧什么事？”

    “我母亲摔伤了腿，伤口化脓想买2支盘尼西林。”

    “啊哟，你不是为难我吗？本医院倒是有这种药剂，你不知道比黄金还贵？黑市上一支卖100块银元呢，还得经院长批准才能买到，我真的爱莫能助。”

    “女人就是小心眼，爱记恨，”沈探长轻声说：“你是护士长每天都要经手那针剂，就没办法弄2支？暗中窃取也好，狸猫换太子也行，方法有的是，搞到了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除了当事人谁能说得清内中打哑迷的秘密。

    （二）

    维纳斯舞厅，在法租界徐家汇的贝当路上，场面不大名声响，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有闲阶级和有钱阶层相互感染，相互比拼，谁懂得生活，谁就舍得花钱？在黄、赌、毒、舞四大天堂里，只有狐步舞蹈既风雅，有品位，修身养神，又体现上流社会的情趣。尽管前方将士血洒僵场，后方的文人雅士绝不放弃那种麻醉自己的机会，那怕获得一时半会的欢娱，几乎天天晚上舞场暴满。

    华灯闪烁，门庭若市。

    舞池里上百对男女相拥共舞，时而舒缓轻柔，时而粗暴热烈，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踩着同一的音乐，发泄着对生活的诅咒，释放被压抑的愁绪，有些人希望柔软的脚下就是一座坟墓，醉生梦死在这华丽的地狱里。

    王英就是怀着此种心情拥着沈钧昊，在池子里已经是第三曲舞，这是她难得的一次狂舞。

    她近来处处不如意，进入76号汉奸的骂名背了那么久，上峰和同僚都不看好她；前不久5个小鬼子把她绑架到一处飞机炸塌的破房中，虽用拳脚杀死2个，那3个本着“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决心，疯狂了，撕开她衣服，要不是肖重生不畏生死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军统花大力气把她塞进76号是有讲究的，至今毫无收获，管家婆不高兴了；共*党地下组织她当然向往，可是力量单薄，行动艰难，表现虽不错，却前途缈茫；爱情生活更是一塌糊涂，26岁的大姑娘了，尽管千般用心，十分热情付出，可是沈钧昊不为所动，反而移情别恋，在很多场合下与美惠子亲热有加，给自己下不了台，有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当宋佳以大姐的身份批评她、诱导她，她干脆说：“我生活得太难了，压力太重，环境太恶劣，我会承受不了的。”宋佳可以理解，20多岁的女孩子，稚嫩的肩膀上压了三副重担，在一个特殊的环境，要做到左右缝缘，前后光鲜，没三拳两腿功夫是应付不了的。她思想不坚定，进退唯艰，只有单纯的抗战热情，没有坚定的信仰是不可能成为共*党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宋佳捐弃前嫌，主动找到沈钧昊，让他去做工作。

    人生的最大悲哀莫过于心死，只要把她那颗年轻的心激活，在实战中煅炼，其他问题可以逐步解决。舞票是宋大姐买好交给沈钧昊的。

    （三）

    曹莉在演唱那曲《三轮车上的小姐》，神情兼备，动情处声泪俱下，正与王英的心情相近又相左，王英没有悲而是恨，故事却十分贴切，她不正是坐在三轮马车上吗 ，前途未卜，世事难料，路在何方？不能盲人瞎马，命运只能靠自己主宰！

    曲尽舞散，沈钧昊要来两杯柠檬汁，找到一处角落坐下。

    “疯狂了那么久，压压火吧。”他把一杯饮料递上去。

    她没有接，脸上抹有淡淡的粉底，掏出香帕大动作地扇着风，吹拂着有些卷曲的头发，斜了一眼：“你从来不恭维女人，是不是近来学的？”

    话里带刺，沈钧昊不予计较：“我恭维你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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