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全部热情和心机塑造的最勤奋的孩子不是你,虽然你完全可以成为我的骄傲,在我的指引下牢牢掌握高考命运,可你不能给我这样的幸福。你在所有教师的门下都不会成为勤奋的孩子,我对你生命的改造很有限也就不足为怪,但我总有些悲哀,仿佛别的孩子占了便宜,而你本是最该得的。亲手教出的最优异的孩子不是女儿,我反复向你表达这意思,仿佛这是天底下最不公平的事。我不只一次要求你向那三个女孩子学习,与她们成为朋友。她们三人对你很友好,仿佛是在向我表达歉意,只要你抛弃忌妒,就一定能建立感情。我甚至请求最优秀的孩子把你当成朋友,希望给你良好影响,而这种影响是我不能施予的。
张玮是三个女孩子中最成功的一位,更像我的女儿,她跟我远比你跟我亲近,她能把阴暗的忌妒之心对我讲,并自觉地跟自我斗争。“老师,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坦然地面对比我成绩好的同学?想到第一名,我就格外难受,既想赶上,又无法忍受,不满和憎恨就主宰我。你说一定要把第一名当作竞争伙伴,而不是敌人,这样才能向第一名学习,取人家之长补已之短。我既为忌妒苦恼,如你所说恨一个人是痛苦的,又无法消除隔阂,把对方当作朋友。有时,我会很惊讶,发现自己居然那样痛恨对方,仿佛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也才发现陷入忌妒的陷阱。从好的方面看,这种恨确实转化为巨大力量,非要赶上对手决不罢休,但又常常失败,也许正因为不光明的情绪……我用什么方法能战胜自我,消灭忌妒呢?”
“接触对手,跟他一同讨论难题,并观察他的优势,悄悄向他学习。在接触中,会战胜阴暗心理,用羡慕代替忌妒。一定要培养友谊,如果在交往中,不断发现对方的优点,并积极地学习,你就会感激对方。特别是当你不断缩小差距,最终赶上对方时,忌妒就失去寄生的土壤——最忌讳的是伤害对手,忌妒总是怂恿你伤害对方,一定要用意志力培养光明高尚的情怀。不论在哪种情况下,决不能动伤害对方的念头,这是保护自我的最后一道防线。否则,心胸日益狭隘,不仅自我永远无法赶上对方,连品质也给败坏。”
只要有问题,她就找我谈心,我总是努力指明解决方向。她是那样信赖并利用我的智慧,而我又是那样乐意帮助。老师的最大喜悦也许就在于,帮助孩子解决问题。每次语文考试失败后,她一定要跑来找我。焦急得话也表达不清,脸也涨红,眼里发出特别的光,似乎要请我救火。我担心她忧惧成疾,开导她一定要遵循学习规律,干着急有害无益。语文命题都按高考模式,高考试卷很特别,既琐碎又难得没有价值,稍有不慎分数就大片地失掉。为了古文翻译的问题,她硬是下狠功夫读了许多段古文(按我的指点),只用一学期,古文的问题就基本解决。
她的难能可贵在于能敏锐地捕捉自我的问题,并向我讨教。你似乎不知道也不思索自我的问题,而我才是思索你问题的人;纵然我替你探索并发现问题,你也并不需要,因为你不敢正视并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对她的了解程度也超过你,在勤奋的照耀下,她是多么光明坦荡的人啦。她是品尝到勤奋美味的少见的孩子,是执着追求勤奋而成功的杰出者,是忧患的典范。瘦瘦的身子里蕴藏怎样火热的激情!颤动的嗓音里含着怎样的忧惧和刚强!
她有种特别的忧惧。父女俩在遇到我之前,向来不和睦。小学时,由于酷爱男生的游戏厌恶学习,常常遭到父亲的打骂。高大严肃的父亲是名狱警,长期的打骂成为恐惧的象征。只要父亲在面前,就构成一种威压,孩子就本能地厌恶和躲避父亲。谁也没有想到,考差了就挨打,对学业的忧惧与对父亲的惧怕结下不解之缘。到了高中,父亲仍不是正面形象,怀着对父亲阴暗又畏惧的情绪,两人常发生口角。矛盾大概源于父亲对女儿成绩的强烈不满(她的基础并不好,只是中上成绩),女儿又决不接受这种责难,我就成为谐调者。
我认为,女儿是最勤奋的孩子,请父亲不要急于求成。我的工作使父亲相信,女儿是值得信任的,成绩是大有希望的,而一向对女儿凶狠的态度是错误的。到这时,父亲才终于明白,对女儿造成怎样的精神迫害,以至女儿患有恐惧症。父女间的关系大为改善,而女儿对学业的忧惧却发展为一种高度敏锐的危机意识。一种枯燥的训练却因为危机而产生极大的热情。在她身上有力地证明,人的能动性是无穷的,热爱难海是可能的。
孩子怀着对高考特别的忧惧,每面临一道难题,就逼真地想象成高考场上的难题,每根神经都绷紧,如临生死抉择,迅速处于激发态。成绩非常优异的孩子都找到这种激发态,可根源各不相同,有的源于挑战个性,有的源于对成功的渴望,她却源于危机意识。她告诉我,这种时刻浑身颤抖,牙打着冷战,思维如箭在弦,跃跃欲试,要么打倒敌人争到活的权利,要么悲壮地倒在敌人脚下(怎么会甘心?),那是极痛苦又极快乐的感觉,热情发挥到极致,思维奋然翱翔。思维的触角闪电式的寻找,所有可以进攻的角度迅速找遍。在灵感的驱动下,深藏的突破口闪现出来,豁然开朗。
她自然也有挫折,也遇到苦斗得死去活来的难题。她的聪明在于,清醒地知道,不论怎样顽强的敌人,都决不动摇信念;更清醒地知道,之所以攻克不下,就因为忧惧的深度不够,激发态没有捕捉到,灵感尚昏睡不醒。于是,她振作精神,把自我置之死地,把难题当作高考题,使出浑然解数,硬是激发出灵感而决不罢休。有时候,她沿着一条幽径执着地去到人迹不至的荒凉地带,最终无功而返,就不由得感觉一种荒古的寂寞。她忧惧的痛苦可与科学家发明创造抗衡。这种进攻,失败,再进攻,再失败的纠缠,塑造她多么顽强不屈的个性!如果把这种忧惧和激发态迁移到未来的科学事业,她定会有大作为。
最难受的是,遇到这种情况,一种题原来解出过,第二次遇到却茫然不知所措。慌急得什么似的,那种痛苦真是难于言表,因为这是未来高考最可怕的情境。所有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怎么能突然短路,再也想不出呢?除了立即豁出去,攻下难题,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我解脱呢?虽然最终解出难题,可那种惊骇和折磨是最厉害的,自然不会再忘却。
她说,这是最别扭的时候,比第一次遭遇时还忧惧,仿佛被人扼住喉咙,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如果高考出现,那不是白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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