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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嫡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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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花朝节争锋长(五)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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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人打破这厢的平静,是个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他按耐不住焦急的性子,慌忙地跑到台子上。

    他拿起笔,就往宣纸写去。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写出来的诗句也颇有才气。奈何由于心过于迫切,字迹稍显凌乱,着墨处不太恰当。这首词自然是未引起别人的浓厚兴趣,比不上梁家小姐的诗。他讪讪地下台,如寻常书生的白皙面容烧得通红。

    由于有人打破僵局,后面逐渐热闹,更多的人怀揣信念,上台展露各自的才华。水平参差不平,虽有人险些摘得第一的位置,但通过综合商议,依旧无人撼动首位的位置。

    一则因为富贵家的子弟未登场,如何能让平常的百姓盖过梁家的风头;二则实是没有非常出彩的东西,难以博得众人的认可。

    许多人枯坐的时间有些久了,不禁起身往无题广园的四周闲逛散步。那里有别出心裁摆放的珍花奇草,若是能在赏花的同时打开闭塞的思路,再好不过。前排的绝佳位置,一时间空出许多。本无椅子的普通百姓,连忙抢占,三五扎堆地对上台展示的人评头论足。

    “毓意,去玩会儿吧!”老太君拍拍若有所思的毓意,让她去放松紧张的情绪。

    毓意闻言,轻快应声。她拉过盛春,往旁边的小道跑去。她得找些能画上的景致,免得到时候落笔的时候无从下手。

    时近午时,春光到了最明的光景。许多人伸手揽过枝头,就能捕捉到投射在花瓣上的温暖。粉面映花,惹得斑圈叠影。谈笑间,沁人的花香让人沉醉于三月末似梦如幻的时光。

    槐花已开,暖风迎面,凋落于地。毓意抬手接住漂浮的槐花,凑到鼻尖闻会子儿香。她的掌心跟着带了槐花的清甜,若是稍不留神,槐花便随风而舞不肯停留。

    “花落凡地,尘埃覆上。清白的出身,逃不过污秽的结局。”间或咳嗽的哀婉叹息,虚弱地响起。犹如开满枝头,担忧惴惴而落的素白小花。似乎风再吹大些,声音便会同花般湮没在了风声中。

    毓意转头,不期然地迎上张苍白得几尽透明的小脸。她心头豁然,原来是梁家小姐梁鸢。

    只不过方才的话,未免太过伤感。毓意探手折下开得正艳的一枝花,递到梁鸢面前。她藏不住愉悦,泠泠笑语:“花开枝头,此生足矣。若说它零落,不过是用它的方式离开。它以后的事情,何必计较太多,好在终有归所。姐姐何必感慨,惹得自愁?”

    梁鸢听闻毓意的劝解,眉宇间的愁思稍减。手握毓意给她的花簇,她自讽:“妹妹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豁达。我作为年长者,却常自怜自艾。各人的命数,总不相同。”

    “姐姐既知,不如放宽心。”毓意瞧着梁鸢时不时掩口咳嗽的样子,提醒道,“这里风口大,姐姐不妨去前面亭子坐下休息会儿。”

    她说完,复又展眉露笑,携盛春欠身告退。两个人相遇是种缘分,但她也不想太过深交。

    “七七,你去帮我查下。方才那位妹妹是何人?”梁鸢断续地吩咐旁边陪伴的婢女,用帕子捂住嘴巴,不可遏制地咳嗽。血丝染帕,早已是常事。

    “小姐,你为何不跟梁家小姐多说些话?”盛春困惑地紧跟在毓意身畔,走到人少的地方才问。

    “浅谈辄止,何必事事费心!”毓意觉得近来自己说话愈发不像同岁的孩子,连她自己亦不清楚所谓的道理怎会爬上她的心头。

    “说话神叨,你怎么还不上场?”纳兰杼原是闷得很,见毓意离座,他立马跟上。刚巧听到毓意人小鬼大的答案,心里别捏。他从花后窜出半个脑袋,冷不丁地发问。

    耳边蓦地渲响嫌恶的嗓音,毓意明显吓了跳。她愠怒地回头,看到半扬眼眉、嘴角微翘的纳兰杼,忙避开来欲要闷声不响地离去。

    “我跟你说话,没有礼教!”纳兰杼利索地合住折扇,用扇柄戳戳毓意后背,不虞地叫住她。

    毓意顿住脚步,频临爆发的怒气令盛春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难不成向来好说话的小姐,会在这里发火?

    “男女授受不亲,望太子爷自重。”毓意朝天翻个白眼,硬邦邦地顶出句。

    “我只是问你话而已,可没和你授受不亲,只我的折扇跟你授受不亲。若是让你生气,我把折扇交给你责罚好了。”纳兰杼端得抬高折扇,无所谓地清笑。风淡云轻的氤氲笑意,爬满他漆黑耀眼的眼珠。

    毓意斜他眼,忽地扯开嘴,笑若三月花开。她的视线落向黛色的折扇,满是孩子气地追问:“太子爷说话算话,当真把折扇交给我责罚?要是毓意做了出格的事,您也只当玩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纳兰杼挺直腰板,仰正脖子,说到做到把折扇往毓意的身前递去。他的眼帘微微向下,想要看她怎么处置。

    毓意执过折扇,诡秘地肯定:“既是太子爷说得不悔,那别怪我辱没太子爷的名声。”

    盛春和纳兰杼听得迷糊,不等他们明白,毓意已经往前走去。她挥开折扇,抚摸过扇面上的兰花印记。她不打算责罚折扇,她要从他身上讨回自己丢失的快乐。

    大兰王朝自古以兰花为尊,于是只有皇室才能在随身携带的物品上绣、画兰花。纳兰杼的扇面正好有细碎的兰花印记,众人皆知太子爷喜欢日日打扇。如果毓意以此来行事,想必没有人会怀疑。

    毓意心里飞快盘算着,偷偷乐出声。她把折扇藏好,方觉妥当。反正他错在先,休怪她讨回公道。她古灵精怪地眨巴双眼,许久未现的俏皮让她刹那间神采飞扬。

    “盛春,我们回去。”毓意拽过晕头转向的盛春,往回走去。她把近日来所有的不快抛诸脑后,此刻再没有比“算计”人更开心的事。

    盛春瞧着毓意使劲憋住坏笑的淘气模样,心底生出浅淡的安慰。自从三姨娘走后,小姐的笑容很少见了。尤其在进宫伴读的时候,愈发没个笑脸。她现在觉得,能让小姐笑得开心,不管做什么事都值得。

    “快点儿。”毓意嫌盛春走得太慢,跑到前面招手。她转身,蹦跳地消失在繁花似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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