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林简并未表现得手足无措,而是彬彬有礼地向启珍施礼道:“林简谢过小妹的指点好意,如今已是无碍,还请小妹回去。必当不辜负小妹善心,有所成绩。”
他儒雅的书卷气映得他明眸生辉,里面盛满的信心像波浪般漾开。他嘴角挂着的自若笑意,让启珍有话也说不出,只能将满腹的不满强压下。
“希望公子,莫要忘记台前嘱托。”启珍略沉思,竟是丝毫没避讳林简话里的晦涩提醒。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坐在下首的看客会心而笑,根本不去联想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只当是互相爱慕的纯真感情。他们瞧在眼里,心明镜。
启珍落寞地下了台,忍不住回头定望林简。她微微颔首,算作特别的鼓励。她往原来的位子走去,今日的女为悦己者容又是为谁而妆?她迈到高台,再次蓦然回首,目之所及只留有令人无法忽视的俊逸青衣身影。
“启珍,你没得规矩?”昭初把方才的一幕看在眼里,心生恼怒。她拧起眼眉,口有斥责。皇家的脸面,岂是能这般轻易地赠予!
“我非以公主的身份出去,长公主何必如此紧张?”启珍不愿多跟昭初争辩,她恹恹地朝旁边地位子坐下。她本来想好在花朝节展露自己准备多时的轻舞,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昭初竖起芊指,直直地往启珍的方向点去。未有她的允许,这些人怎可擅自做主!父皇因事物繁忙,特地嘱咐她照顾好弟妹。她身为大兰王朝长公主,何时被人这般待过?
纳兰杼收回凝视毓意的视线,无奈地相劝:“长姊,何苦为难启珍?她前些年吃了苦,不曾来过花朝节。如今好不容易来次,纵使耍些脾气,亦是理所当然。”
“阿杼,近来你帮她说了不少话。她这个人,由她去。你还是先思虑自己,现今的机会摆在眼前。”昭初尽管口气难掩尖锐,却不再计较启珍刚才的言行。她垂首,检查衣装。
纳兰杼闻言不语,偏头讥笑。他和昭初虽是嫡亲的姐弟,然而两人的观点时常不合。或许在皇家的日常接触当中,根本不应产生血缘的亲情之感。
他的幽深目光微转,放在擂台上认真做词的林简身上。若是这个人能为他所用,必定能施展抱负。
毓意正襟危坐,同样专心地关注台上的林简。她这时才清楚原来能令启珍牵绕的人竟是往昔女学子多有提到的才子林简。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温玉似的公子。她见林简手里的笔顿挫,心知词该是好了。
“卿落扬,素绢染色。叶纷零,碾泥作尘。问何相,难以成双,独影引伤;隶怀锦,陌安花娆。尘土上,破茧惊鸿。数莫声,蛰伏闻变,亮华与世。”毓意极缓慢地念出林简的词,心头恍然。她用别样的心情,审视台上依旧坦荡的林简。
毓意捂嘴轻笑,词里说的就是他自己。她赞许地思忖:他心里的抱负,的确不能小觑。隐忍谦让,便是为日后做打算。但要是在此时说出,怕是难逃脱别人猜忌的嫌疑。毕竟花朝会上,用花明智可以为之,然会陷入世人议论漩涡。这样的得与失,要看各人的取舍。
日光渐盛,照林简光芒四射,灼得人不敢用眼直视相视。喧嚣直上的声响仿佛在这刻停止,暗涌的猜测迫不及待地浮上众人心头。
纳兰杼不去理会旁人猛然反应过来的惊呼,反倒更加肯定林简。他得意地撩起少有的灿生笑容。林简是个聪明人,懂得用适当的机会向他表白心迹。既如此,他是留定林简。
启珍探出脑袋,伸长脖子才把词看清。她瞧到感伤不已的前篇,不由心头咯噔,待耐住性子往下瞧,终于明白林简深藏的心绪。如果他要做展翅翱翔的雄鹰,那么她亦会相伴左右。
“不错。”纳兰泊吹个口哨,眼色却跟他的神情不符,冰冷地像是要冻结所有的感情。
管事行书抓住众人忽起的讨论有停歇的时机,扬高手里的词纸,忙对林简笑言:“公子的词虽好,可惜不符花朝节的规矩。公子词中虽提到‘花’字,但没有明显地指出何种花。”
“百花既是花,何须说明到底何花?奈何规矩不能破,我且下去。”林简淡笑出声,而他的明眸存了些许自嘲。他伸出磨带薄茧的双手,俯身接过行书手里的词纸。他转身下台,从容清雅的模样令坐在台前的娇小姐们频频暗送秋波。落败,未必不能说赢。
行书脸上的尴尬神色一闪而过,他继续喊道:“梁小姐的兰花诗依然是占的第一位置,还有谁敢上台一试?以文会友,这种机会只有三年一次。”
恐因适才气氛,此时无人上台。行书见此,重新叫上歌舞的表演者。他暗自纳罕,这回的花朝节理应比从前热闹,为什么会呈现出冷清的迹象?难不成好戏留在后头!
茶半凉,人声鼎沸。然而热闹光鲜的擂台像是被施与法术,照样没人上台。众人各自躲在下面议论,犹在品位先前的诗词。
毓意欲要起身,却让老太君拉住袖口。她犹豫地不解:“奶奶,不是个好机会吗?”
“不用着急,花朝节断然不会冷清下去。”老太君搂紧毓意,扫眼四周。她浑浊的双眸,透着不比寻常的清明。有不少人正蠢蠢欲动,由于无人冒险决定观望会儿罢了。
“那我在等会儿。”毓意深吸口气,老实地坐好。她的心里已是做好准备,只不过要选择的方式欲站稳首要的位置有待商榷。不管她多想赢别人,实力是必备的条件。诗词歌赋她不擅长,唯一能拿得出手就是画。提及画技,她的信心稍有复燃。
老太君的手覆在毓意的后脑,和蔼地开释:“只要用心去做,别管结果。毓意的画,画得极好。”她拍拍毓意的脑海,嘴角藏了苍茫。念及那个人也是丹青妙手,抵不过薄命如斯。
“好。”毓意的笑隐在心下,沉重地点头,似乎在肯定心底滋生的执拗。台上的人物在她的眼底缓步模糊,像是缩成斑点。然后她的影像在台上不断放大,唯有此才能增补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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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三个:第一,这章的更新是八月十九号的更新,并不是今天的新更。由于昨日晚这章稿子丢失,所以重写后就这么晚了。
第二,林简童鞋的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并不是摘抄名家名句。虽然有点儿丑陋,大家看过就多包容哈。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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