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篱心里不断嘀咕着那本书究竟放到哪里了,不经意间用眼角瞥见右手旁的小宫女, 此刻她正半蹲在书架前,一脸专注的寻找书籍。从这个角度,夏东篱只能瞧见她半张侧脸,淡淡娥眉,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挺翘的小鼻子,白皙骨瓷般的脸庞,桃花般似的嘴唇,尖尖的小下巴……
这么仔细一瞧,竟是个小美女。只是,夏东篱并不是因为她漂亮而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瞧,而是因为,这张面孔竟然有些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夏东篱正在疑惑这双眼睛到底在哪儿见过,却不想那宫女突然抬首,问道:“你确定那本书是在……”
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夏东篱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一愣,转瞬又有些羞恼,愤愤的回瞪了夏东篱一眼。
夏东篱恍然醒悟,不由地觉得有些汗颜,尴尬道:“不知道咱们俩以前是不是见过?总觉得有些面善……”
那宫女眼珠转了转,语气中似乎带了些嘲讽,问道:“这年头,是不是与人搭讪都用这一句?”
夏东篱咳嗽两声,把脸扭到一旁,局促地道了声歉:“对……对不起,方才唐突了。”
那宫女微微侧了下脑袋,看到夏东篱脸颊旁的红晕,眼里含了几分笑意,心里也不再计较他方才的无礼,遂转了个话题,问道:“你找那本《民间奇技淫巧》做什么?”
夏东篱挠了下脑袋,道:“我以前好像曾瞄过一眼,依稀记得里面有一些烟火的记载,所以,想再次认真的读一下。”
“烟火?你竟对这个感兴趣?”
夏东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并不是对烟火感兴趣,只是觉得或许能派上用场。”
“什么用场?”
夏东篱狡黠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宫女稍稍惊讶,转而扑哧一笑,道:“你倒是会卖关子。”
于是,这一生啼笑无形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夏东篱也不似方才局促与尴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瞧着很面熟,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
小宫女微怔了片刻,莞尔一笑,道:“我叫……阿素。”
“阿素?那个su?”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中的素。”
夏东篱:“啊?”
“『正字芸香阁,幽人竹素园』中的素。”
夏东篱:“啊?”
那宫女沉默无语片刻,无奈道:“京城中最富盛名的素心斋中的素字。”
夏东篱终于知道是那个字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个素字!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可是这个素字?”
那宫女闻言眼睛一亮,矜持一笑,道:“正是此字。”
夏东篱笑了下,道:“其实,我挺喜欢这个素字的,我知道几个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儿,个个让人心疼的紧,印象最深的便是痴情果然亦正亦邪的殷素素,啧啧,正是让人心疼。”
夏东篱不过是随便感慨一下,可是,言者无心,听着有意,这番话落在这宫女耳朵里,不禁变了滋味。
小宫女心里吃味,不悦道:“你认识很多叫素素的人吗?凭什么拿她们跟我比?我不喜欢。”
夏东篱一噎,瞅了阿素半晌,无奈道:“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怎能就生气了?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素嘴唇嘟了嘟,将头扭到一旁,闷闷的不悦。
夏东篱见她这幅恼别扭的小模样,不禁又愣了一下,暗自腹诽道:这副生闷气的小模样儿倒是像足了九皇子那厮,啧啧,不愧是他宫里调教出来的宫女,连这别扭的脾气也跟她主子学了个十足~~
夏东篱找了话茬儿,问道:“你是在书房当差多久了?可知道这本书是不是被别人借了去?否则,怎么一直找不到呢。”
阿素思索片刻,道:“不知道是不是借出去了,但是,若你只是想查阅烟火的信息,我倒是有另外一本书推荐。”
“哦?那本书?”
“钟成所著的《除夕爆竹烟火记》。”
“唔?”
阿素笑了下,道:“难怪你有些惊讶,钟成原本是前朝的鸿儒,以详细描绘民俗节日而闻名于世,这本书不过是他闲来之余写的一篇杂记,也不是很出名,不过,皇宫里藏书众多,我闲来无事……咳咳,我整理书籍时无意间瞧了几眼,因而有些印象罢了。”
夏东篱闻言,默了默,心里疑惑:钟成是谁?再看看阿素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心中悠然升起一种自惭形秽、丢人现眼之情,阿素不过是一个打扫书房的小宫女,便有如此才学,但反观自己,啧啧,当真配不上这探花之名。
“若真是找不到《民间奇技淫巧》,便借用这本《爆竹烟火记》可好?”阿素提出建议。
夏东篱连忙称是。
阿素犹豫片刻,道:“那本书好像是藏在皇宫西南角的藏书阁里,距离此处颇远,一时半会儿怕是拿不到的,这个……”
夏东篱接话道:“没关系,你明天再拿给我吧!”
阿素一噎,愣了半天,才点了下头。
夏东篱感激一笑,道:“谢谢你。”
阿素一愣,忽而释然一笑,一张笑颜如江南微醺的四月,温暖醉人,让心心旷神怡,忘却忧愁。
夏东篱连忙遮住自己的双眼,嘴中调笑道:“哎哟,小阿素,你千万不要对着我这样笑,简直要把我的魂儿勾去咯~~~~~~”
阿素一呆,啐了一口,红着脸跑出去了。
夏东篱笑看着阿素跑出去的身影,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心中暗道:好可爱的小丫头,当真是天真讨喜,让人心生怜意。
夏东篱摇头一叹,瞬间顿住,心生怜意??我……我靠,丫的,我是个女的哎,对着另一个女孩儿发花痴,当真是神经病啊,难不成现在穿越成男人,我就真的是个男人了?不行不行,我是断袖,彻彻底底的断袖,不喜欢女人的……
夏东篱啊,你这简直就是杯弓蛇影、小题大做嘛。人类对于美好的事物总是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今日,你见到一个如此美好的小姑娘,心中自然升起一丝欣赏欢喜之情,这种心情就好比你看见了一朵鲜艳漂亮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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