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向前一步,抬起右掌——只见赵祯白皙的喉头因吞咽而滑动了一下,却仍不愿后退半分。手掌不轻不重落在赵祯的鬓角边上,掌下的小人儿颤了颤:“在这宫闱里,有些时候,即便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也并非皆为属实。”
“可是……少师常教导儿臣‘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若是问心无愧,何惧坦言?”
“呵呵呵……果然又是张怀政那个老匹夫啊!”刘娥嗤之以鼻,半晌睨着赵祯,问:“你可知曹操为甚要斩杨修?”
不待他回答,刘娥又径自道:“宫闱不需要所谓的‘子曰’,真正的智者会知晓何为藏拙。”
“帝王者,当众端参观、一听责下、疑诏诡使、挟知而问、倒言反事。”
闻言,赵祯也不接话,只是直挺挺站在原地,满脸怏然。
皇城御街
车轮轱辘轱辘转个不停,父亲自退朝后就愁苦着脸直叹气。
如果当初在二十一世纪学的不是理工科该多好呀!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不知所措,穿越也穿得这么窝囊!
郭映凰闷闷地趴在车窗边,观看外头晃动的景色,直到再也看不见皇城巍峨的宫墙。
以后,再没有机会踏足这里了吧?郭映凰明眸黯然。
赵玄佑,她穿越来到这时代第一个进驻她心房的人,终究还是敌不过宿命……希望这盏自己亲手做的孔明灯,能够为他指路。有来生,再相见。
一盏做工粗糙的孔明灯,悠闲地晃荡在万籁俱寂的大内上空,那样式很是奇特。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赵祯翘首望了半晌,反复斟酌上头书写得不甚工整的禅诗,若有所思。
“殿下、太子殿下?”内给事周淮试探性地轻唤,旋即又机灵地瞥了眼那灯:“不如……小的给殿下把灯弄下来?”
“不必。”赵祯面上挂着超脱年龄的寂寥,眼睁睁看着灯越晃越远,越飞越高……
见主子一脸悲思,周淮只得噤口。心想,殿下一定还在为今日皇后娘娘的话耿耿于怀呢。
“看看能否查得是何人放的孔明灯。”直到灯影淡出视线,赵祯才转身踱回偏厅。
皇城郊外
“火!火!”昏迷中的少年呓语不停,血污混合汗水粘腻在皮肤上,狰狞可怖。忽然大吼一声!惊醒了!
“少兀卒?!你总算是醒了!”彪形大汉一把甩下缰绳,那神情几乎要落泪:“洒家赶路这两天,你一直厥着……”
“我……梦见自己烈火焚身……”少年两天来滴水未沾,每说一个字都痛到不行。
大汉用手臂抹了抹鼻涕,举起手里打坏了的孔明灯:“这该死的破灯嘛嘛地撞上洒家的马车!害得车帘起了火!才灭呢,你就醒了!”
费力地扯下大汉挂在腰间的水袋,劈头盖脸一阵猛灌,少年清醒了不少。
“这灯从什么方向过来的?”
“东北吧!”大汉朝汴京比了比。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少年夺过灯细细研究了一番,惊呼:“糟了!怕是跑错了方位!”
“没可能啊……”大汉抓耳挠腮。
“孔明灯灯芯耗尽便会陨落,过不了几个方圆。所以定是京都飞来的没错。”少年指腹摸索着灯面,分析道:“京都入春常年刮偏北风,这灯自然该从东北向西南走。怎么会让咱们碰上?”
“对啊!”大汉恍然大悟,一掌拍得车厢摇摇晃晃:“洒家要从西北入关才对!”说着便忙不迭冲出车外。
少年攥紧手里奄奄一息的纸灯,不禁回忆起那名推他入虎口的汉人幼女。“啪”地一声,灯骨应声而裂。一个毒誓在少年心中暗暗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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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注解:洒家——我、我们,古代潼关以西一代人的称呼。同“咱家”是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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