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这二进院子简直就是一个大练武场,四周摆着兵器靶架,中间放着沙包沙袋木人,吴琣这次看得眼花缭乱。过了院子进到大厅,没有任何的家具摆放,迎面就是一座巨大的沙盘,半人来高,用鸡翅木做的底座,上面则是用细沙黄土堆出来的边垣模型。
吴琣“哇”的一声就扑到了沙盘前,看得挪不开眼珠,也顾不得齐飞虎跟她说“您在这里候一下”,随意应了一声,就让齐飞虎出去了,她自己则仔细的捉摸起这沙盘。心里,吴琣可是乐开了花,这位朱厚照小爷果然如自己看史书后所猜测的,是个运筹帷幄的主儿。
“怎么样,爷们儿这大手笔,吓了你一跳吧?”有声音自身后响起,吴琣都不用回头,光听着那个痞到家的声音她就能猜得出来是谁。这次她脸上的笑可是真心的,带着崇拜,吴琣跪倒在朱厚照的身前,正式行大礼参见皇帝。
朱厚照闲散的踱到沙盘一侧,用一只银制小扁铲小心的戳弄其中的山型地貌。
室内一时陷入了一片沉静,吴琣跪在地下,只觉得膝下的青石板缓缓的透出一股温热,这地下竟然铺了火龙,难怪大开着门室内还是温暖如春。不过,吴琣可不会因为地板暖和而一直跪着,朱厚照既然懒得理她,她也没有闲工夫等着他开腔,因为另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图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图没有别的稀奇,只是色彩极多,并非是一般的山水,而是京畿最大的水患——无定河全程水纹图,最远端甚至到了蒙古。吴琣记起。谢瑞麟可能远行也是因无定河而起,她原以为,去治河不过是小皇帝随意找到的借口,不成想,他真的在为此事费心费力。
等了许久,朱厚照才看管完自己的沙盘。转头再看。吴琣早已站起,正不做声的盯着河图。“你来不是为了谢恩吗?”终于,沉不住气的大男孩先开口。转头再看,原该跪在地下的人早就跑一边喝茶看画儿去了。朱厚照气得鼻子差点没歪了。
吴琣转头看他:“谢恩?”吴琣耸肩笑了笑,向着朱厚照缓步走了过去,“我还以为陛下是为了向我打听什么有意思的事而请我来的呢?不过说回谢恩。我还真是得多谢您一道圣旨,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真是很奇怪……”朱厚照没个正形的歪在窗下的罗汉榻上,手里的银扁铲随意的丢到一边。自有小太监抢上前来收拾走。“那位谢翰林有何得罪你之地,竟让你想尽办法不嫁与他?”
“他很好,而且是非常好,所以……陛下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当有一个高大全的人在眼前,总会衬得你觉得自己好似这个世上最卑小的人物一般。以前的我只是远远的看着,觉得他很好,走近了才发现。他好的过了头。人都说,高山仰止。需仰视方才得见,可我这脖子都快撅折了,我还是连半山腰都没望见。”吴琣无奈的摊了摊手。
朱厚照看她脸上装出来的无奈,用八卦的笑容回应道:“可是朕怎么听说,你是因为谢家在危难关头没出手,而心生怨恨才一定要退婚的呢?”
知道还乱问一气。吴琣腹诽,脸上可不敢表示出来,只得低了头,悲痛的道:“陛下所听非虚,民女的确当时这样怨恨过,还差点以死铭志……”回想自己才醒过来的十天,吴琣真的有些悲痛,“也多亏这样一段时间,才让民女看清,所谓的富贵重权,不过是过眼云烟。民女现在,只想与一家人合乐融融的安于皇城脚下,哪怕只是一间小院子,也能自得其乐。而谢家公子一心铺在仕途之上,民女对他无有半点相助,不如还他个自由之身,任他一展鸿图。”
朱厚照听着她说一家人合乐融融,又听她提到只要一间院子便可一家人安于清贫,不由得有些神往。如所有皇子一般,他自生下来便不知家为何物,每日不过是为了接手这个江山而进行骑射诗读,似乎从来没有自己的梦想。而吴琣提到的那个如山般的榜样,也自始至终的压在他身上,就是那些以杨廷和为首的朝臣,同样高得让他仰视都不得见。吴琣的话,让他沉思。
“陛下……”吴琣看他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地面也不开言,那眼神看得吴琣有些心慌,便小心的开腔唤他。
朱厚照却在这一刻打定了一个主意,这一次,就算没有安化王造反,他也要出关去看看,这是他小小的梦想。
“嗯,好,说说朕这次叫你来的目的。”朱厚照打定了主意,一跃而起,竟不顾大妨伸手拉住吴琣。吴琣猝不及防,吃了一惊,本能的向后一倒身子。就这一拉一带,自吴琣腰间滚落了一物下来。
那东西撞在地下,清脆响动,“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停在朱厚照的脚旁,正是韩敬儒托金道枬带给她的那对骰子。吴琣带在腰间的荷包里,被冲撞带了出来。
朱厚照小心的捏了起来,反眼盯了吴琣一眼,突然悟道:“是……他送你的?”
吴琣不知这个他是指谁,只好装傻的反问:“谁呀?”
“那个穷酸呗!”朱厚照冷冷一哼,把玩一对骰子,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这玉嘛……就是普通的豆种,还是下脚料。没有宝石可镶就别现眼,弄几粒红豆上去,像什么样……”可这话才出口一半,朱厚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停了口,只凝视一对骰子思索片刻。他突然唇角带起微微笑来,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反手将骰子丢还给吴琣。
吴琣仓促间接了,却还是不明所以:“陛下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小玩意嘛,若是贵重的我倒真不敢接了。”话里透着对这骰子的轻视,只道是韩敬儒送来的普通之物。
这话倒得朱厚照失笑起来:“你,你这丫头也太大心了。这东西若真是他亲手所做送了与你,这可就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了!”说话见,看吴琣还是一脸不明其意的样子,朱厚照真心惋惜的问:“你竟真的不知他送你这东西是什么意思吗?”
吴琣傻怔怔的摇头,又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的一对骰子。
“可叹呀,可悲!不过朕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走吧。去看正经事。”说着话。也不点破,只带着吴琣向后院走去。
玲珑骰子镶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一腔真情俱倾出,可叹落花只顺水。
吴琣懵懵懂懂。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向何处,只得跟着他一路走到后院。天空黑如泼墨,院子里点了幽幽的两盏灯。却也照不了多远。吴琣很是诧异,皇帝在这么大的院子里转悠,竟然没有一二个随从跟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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