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明月碧琉璃

    第二天一早，江月明便赶到葛裕如的办公室，把从他那里借来的资金如数退了回去，还不忘按照隔夜银行利息付上额外的一笔。葛裕如在得知琉璃号安然无恙后也很高兴，没再说什么，把抽屉里的那份财产抵押文书交还给江月明。

    “这次葛伯伯帮了大忙，阿月感激不尽。”江月明把那份文书收回到公事包里时，唇角似笑非笑地向上抿着。

    “阿月，葛伯伯跟你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好好考虑哦。”葛裕如亦是浅浅微笑。

    看着江月明的背影离去，葛裕如攥紧了拳头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暗自叹息，本来可以好好利用的一次机会，竟然稍纵即逝了。

    而刘璃从麻醉中苏醒过来后，江越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刘璃，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吗？沲”

    刘璃凝着眸子半晌无语。其实不用回忆，那个裹着灰格子围巾的男人朝龙少开枪的情景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他只是在思考，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思考，思考要不要把自己给龙少挡子弹这件事说出来。龙少是害死阿月父母的那个人，是这些年来一直要挟江氏集团的坏蛋，是江越耿耿于怀想要寻仇的对象，如果那一瞬，自己没有挺身而出，龙少很可能就死了。他一死，纠缠江氏集团的梦魇就消失了，阿月从此以后也就安全无虞了。

    可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自己竟然做出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都颠覆了。而且颠覆得毫无意义。

    他懊恼万分，暗暗在心里唾骂自己，若不是胸口的伤口不容他抬起手臂，他一定会挥起拳头捶自己的头邹。

    江越还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刘璃，他把刘璃眼中流露出的迟疑和呆滞看成了重度创伤后遗症，那是一种常见的生理反应，受伤的人会有短期的失忆症状。他的目光平缓了一些，淡淡地问：“是不是想不起来了？没关系，过几天等你的伤好了，想起来了再说吧。”

    江越走了以后，房间里只剩下刘璃一个人麻药已经开始失去效果，胸口的疼痛一阵阵向全身扩散，他不能坐起来，不能翻身，不能侧卧，只能仰面躺着，瞪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而伤口的疼还远不及他的心里的疼，他认为自己在那个劫匪开枪的一瞬做出的举动其实已经背叛了江越，背叛了他对自己的信任，更背叛了江月明对自己的爱，自己对他们的亏欠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弥补的。

    他揉了又干又涩的眼睛，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泪水流下来。

    也许连眼睛都觉得受到了背叛，不屑于付出眼泪，让他去洗刷自己的过错。

    这样想的时候，心里的痛愈发强烈，强烈到他忍不住嘶声喊叫起来。

    “阿月，对不起，对不起！”

    “刘璃，你怎么了？”门开了，江月明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听到刘璃在嘶喊，叫着自己的名字，赶紧跑到床边问：“是不是伤口很疼啊？你忍一下，我给张子芥打电话，让他马上来。”

    说罢，江月明操起手机给张子芥打电话，而刘璃一看到他手里的那部黑色手机就想起来了自己的那部，他记得那部手机就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而自己的枪伤也正好在那个位置。

    “阿月，我的手机呢？”刘璃问。

    江月明坐到他身边，伸手疼惜地抚弄着他的头发，“还说呢，要不是那部手机的外壳够硬，你的命早就没了，你呀……”他叹了口气，郁郁地皱起眉，眸中水光熠熠，“刘璃，对不起，你跟着我，受了太多苦，太多伤害，我……”

    他泪珠滚落下来。

    “不，阿月，是我对不起你，我总是让你担心，总是做错事，其实是我，是我不配和你在一起……”刘璃的喉咙里也哽咽了，眼角却仍然干涩着，干涩到每眨一次眼睛都会感到痛楚不堪。

    “不许胡说！”江月明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哀戚。“刘璃，真的是我对不起你，我说过再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可你受的伤，一次比一次重。我说过，为了你，我可以失去一切。可是，一艘琉璃号，就差点让我失去你。我……一直都在用一些虚幻的诺言欺骗你，没有一句话是真正实现了的。刘璃，我……我真的都不敢再说那句我爱你了，我怕自己连这句话也实现不了。”

    “阿月。”刘璃忍住胸口不断加剧的痛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勾住江月明的颈子，“阿月，我知道你的心，我知道你爱我，即使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也知道。”

    江月明的话更加重了刘璃的愧疚，而这份愧疚又无法说出口，只能如钢针一般直直地戳在他的心口上。

    刘璃把自己的嘴唇贴在江月明的唇上，紧紧地贴着，没有一丝缝隙。

    他不想说话，也不想让江月明说话。他怕那些话一出口，便抹煞把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所有美好，让他再无颜面对江月明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他暗暗在心底起誓，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他会利用那个机会，亲手了结龙少的性命。

    在床上躺了一周，刘璃的伤口可以拆线了，除掉纱布，一道圆形的伤痕清晰地印在他的胸前，就像一个带有某种隐秘意味的戳记，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舒展，收缩，起起落落。

    而江月明每次看到那道伤痕都禁不住后怕。刘璃就那样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将天人永隔。他怕了，真的是怕了，有好几天，他哪里都不去，一门心思守在刘璃的身边，白天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夜里睡觉即使握着刘璃的手也会不时惊醒，惶恐地一把把刘璃抱在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到他安稳的心跳，才又慢慢地入睡。

    等到刘璃伤势痊愈时，两个人都瘦了很多，话也少了很多。大多数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时都只是十指相扣，默默无声地依偎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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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丹桂坊见到刘璃之后，华雨清回到他租住的小屋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回想刘璃说过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便给城的宋姐打了一个电话。

    许久没有华雨清的消息，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宋姐感到很意外，问他现在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他嘻嘻哈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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