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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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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十九回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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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顾不了家。要不是大屠杀后人丁不旺,凭我老万才不会选中这门亲事呢。并不是看不中人,就连曾屠夫也崇尚“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慨”;委实是因为岁数大了一点,叫我声“爹”有些不自在。胖婶曾开玩笑说你女婿人倒是个好人,只是有点来路不明呢。我也笑着说你那苏北佬才来路不明呢,谁知她一听就跟我翻脸,好长时间都不理我。唉,人生一世有多少光阴好过,这么多年了,她还放不下他。也许正如老刘所说把女儿的婚事办了,她就好了却一桩心事了?我倒一定要再试一试哩。

    再说大庚、家牛去塘牛借马,穗儿说爹凌晨就去了丫髻山,照理早该到家了,正不知情况如何呢。马给黑金山的三表舅牵去追他们了,你们借马做什么?大庚说胖婶婶死了,戴立武要我们一来给万叔报个信,二来想借马去趟茅山,为胖婶请个道士做个道场。穗儿说:“什么什么,胖婶婶死了?怎么会呢?我爹还不知道吧?可怜的爹。”

    马没借到,只得回头。路过西竹园,正碰上一童子打着一写有“华阳道观”字样的油布伞在此经过。大庚连忙问,这不是茅山仙童吗?敢问你师傅呢?道童答黄道长被个骑马人叫回前周药店,替一妇人看病去了。大庚接着问,那个骑马人是不是像黑塔一样的精壮汉子;马是不是一匹白马?道童说正是正是。大庚对家牛说,如此说来,月凤姨已被接到了前周,黄道长也在前周,前周近多了,省了去茅山。我这就去趟前周,也好先替韭黄儿跟凤姨打声招呼。你把小道童带回屋歇一下,告诉韭黄儿一声。道童说不必了,我得赶回山去复命。家牛说,得便你将细妹子一道带来。

    第三十二回、银锁化锭芹儿别桥投河 雨中骂街姑婆恨不生啖

    细姑婆脾气坏,见细妹子说不动的样子,便较上了真劲,中午饭碰都没碰细妹子给做的雪菜肉末炒粉皮,倒在铺子里间床上生闷气。她自认为有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母女俩走上同一条道。虽然事隔了那么多年,但不知为什么,一见到周家小少爷,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那个油头粉面的颜家大公子。自己一手带大的、那么一个人见人夸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被糟踏被遗弃了,到现在一想起来都恨不得油煎生爆了他。

    这个世界太混账了,从生理上到公理上,都是专为男人玩弄女人设计的:有钱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朝三暮四,可以寻花问柳,玩够了的可以像扔一只破鞋一样扔掉,还把一盆脏水全都泼在女人身上;而女人自己竟生着个软耳根,天生的喜欢听恭惟话,在男人一味的奉承下没了主意;又守着个死心眼,一旦落入男人花言巧语编织的圈套中,便是用九头牛也拽不回头。眼看这个细婊子就要上钩了,她却一点也不觉察,这个细婊子养的贱骨头!

    屋外,雨哗啦啦地下着,雷轰隆隆地响着。细姑婆想起来,芹儿就是死在这样一个大河涨水小河满的季节里。自从草草嫁给瓶儿菜后,瓶儿菜倒贴心贴肺痛爱有加,芹儿虽精神恍惚心有不甘,却也渐渐平服下来。孩子出生以后,芹儿更是一门心思地奶孩子,细妹三岁了还吊着奶头断不了奶。瓶儿菜老实真诚待姑儿像待亲娘一样。细姑婆自己没有生养过,芹儿是领的哥哥家的女儿。实指望一家人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下去,千不应万不该让她去了趟溧城。

    那天芹儿说,姑姑我想去趟溧城,肚子痛得厉害,韩郎中老看不好。姑姑说不行,就要芒种了,田里活儿多,他爹走不掉。芹儿说我已约了黄其善老婆做伴。姑姑说你去孩子要娘咋办?芹儿说细妹我带上,也让她进城开开眼。姑姑说你越这么说我越不会同意,开什么眼,老天还没开眼呢!正说着黄嫂来了,说姑姑有我做伴你怕什么,水大不用背纤,班船走得快当。今晚船上睡一觉,明朝眼一睁已到了城里。逛逛街办办事,消消停停地明晚就能朝家赶,也不过就是一天两宿的事。碍于邻居说情,姑姑只得答应。不想铸成大错,芹儿再没能回。

    第三天是黄嫂一人领着细妹,从前周下了船一路哭回东舍的。一进门,“扑通”就朝姑姑面前一跪说:“芹儿投了河了。”据黄嫂讲,去的路上很顺当,城里玩得也开心。红酒楼挨着绿茶馆,成衣铺连着杂货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芹儿指指点点很兴奋,都是她领着我满大街转。转到城隍庙,我说进去烧炷香吧,她却拉着我直跑说:“不灵的,别相信。”经过一个巷口,她有些迟疑,但还是走进了一家银匠铺,取出一只连心锁,说要给细妹改打一副镯子。老银匠认识这锁,说怎么这么巧,另一只也来了,翠红楼的头牌姐儿小翠刚送来化锭子的。说着从一堆金银首饰里找出来比对了一下,说:“这可真是一对儿啊,要生一块生,要殁也一起殁。”芹儿一见脸色大变,勉强看着老银匠将自己那只熔铸压模,打磨抛光,变成一副镯子套在细妹手上,自此再未说过一句话。半夜艄公喊有人落水了,我一摸身边,芹儿已不知去向。折腾了半天,无奈天黑水大,一点办法没有,只知道那里是别桥。

    想到这儿,细姑婆禁不住老泪纵横。她从里间拄着拐杖走到门外,站在雨地里喊道:“你让我也去死,也去跳河好了,你跟他到无锡享福去吧,你这个细婊子。”小兰一见,赶紧来拉,细姑婆越是来劲:“你娘被人家骗丢了性命还不够,现在又轮到了你!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你决意要去无锡也不要紧,收了我的尸体你们再走。”

    趁着雨小了下来,周家小舅爷送大舅爷回别桥。经过裁缝铺,大舅爷见这正骂得起劲的老太婆脸熟,立刻想起了什么,快步从身边走了过去;小舅爷却被她一口一个“无锡”说得停了下来,奇怪这乡里会有谁跟无锡这么密切,问道:“老夫人你家谁要去无锡?”

    “细婊子!”细姑婆恶声恶气地回答。

    “细妹子?”正因为腔调恶,小舅爷听成了“细妹子”,遂道:“喔,你就是她的姑婆?飞伢正央我拜访您呢。冬云,冬云,你过来一下,这就是细妹子的姑婆。”

    大舅爷被喊,只得站住,掉转脸冲姑婆点点头。姑婆婆也觉刚才从眼前一晃而过的人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又听喊他“冬云”,目光便直射过去,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细姑婆一步一步地移了过去,拐杖头一顿一顿地戳在街石上。街石若不是湿漉漉的,怕真要戳出火星来。冬云在她的进逼面前倒退了两步,但还是站定了。

    “你就是叫颜冬云的颜大公子?”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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