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夫曾经千万遍设想过自己新婚之夜的情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方式,她的全部,就交给了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交个了这个少年天子,以后,他会怎么对待她呢?她能够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幸福吗?
曾经,母亲对她说过,此生不要进入侯门,那里的男人,都是薄幸的,子夫曾经也把母亲的话当做自己的守则,可是,事不由人,命运终究还是将她推向了皇宫。
子夫其实清楚自己的想法,她是爱这个面前的男人的,这个曾经让她一见钟情的男子,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她都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他。只不过心里为了给自己开脱,才让自己勉强相信是刘彻主动的。
刘彻带着满意的神情,望着她,手中还缠绕着她的一缕如墨青丝:“好美的头发,真让朕舍不得放开。”
风光旖旎,温言软语,子夫几乎要沉醉其中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今天你怎么没有到河边去赴约?你不知道朕在那里等了你好久吗?”
子夫心里一阵感动,方才她已经听见刘彻和平阳公主说起这事了,看来他真的是信守前天的约定了,为了她这样一个小女子。
往事悠悠,十几年的岁月都涌上心头,忽然交织在她的思绪里,从幼年的时候起,她就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人费力地将她们姐妹几人独力带大,她曾经问过母亲,母亲却只是不说,后来到了她长大一些,十三岁那年的春天,忽然来了一些凶神恶煞一般的人,要把她的弟弟卫青带走,母亲才向她们吐露了真情:“这些是你青弟父亲家的人。”
“青弟的父亲?怎么?青弟不是我的亲弟弟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起过这些事?”
“那时候一则你们年龄小,二则母亲也不愿意提这些过去的事,现在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
母亲的年轻时候是府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歌女,现在年纪大了,虽然不唱歌了,嗓音还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她用哀怨的声音向子夫姐妹几个叙说着事情的原委:“那时我才十五岁,家里穷,父母都去世了,我被平阳侯府选歌女的人看中了,被买了进来。第二天正好就是一场盛宴,我一出场,就被当时的平阳侯看中了。”
“是现在的侯爷的父亲吗?”君孺追问道。
“是啊,就是他,平阳侯曹奇,这个伪君子,表面上看来温文儒雅的,其实就是一个龌蹉小人!”母亲一向柔和,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咬牙切齿。
“怎么,老侯爷喜欢母亲吗?”
“是啊,他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清水芙蓉一般的女子,只有我,是让他最为动心的,他的所有真情都在我的身上,我现在想来,只恨我自己瞎了眼,没有头脑,居然轻信了他的话!”
子夫姐妹几个见母亲生气,都不敢说话,静静地听着母亲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就生下了你们的哥哥卫长君,可是当时的平阳侯夫人出身贵族,嫉恨我,不允我进门,曹奇表面上哄着我,其实从来都没把我真正放在心上,更是绝口不提给我一个名分的事,哪怕是个侍妾呢,他也不肯。我对他还有一丝侥幸,一心一意地跟着他,接连又生下了你们姐妹三个。”
子夫和君孺、少儿对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她们原来是平阳侯的孩子!
来不及细想,母亲仿佛要一吐为快似的,又语气急促地接下去说:“生下了子夫之后,我记得清清楚楚,才满三天,还没来得及取名字,我当时身子虚弱的了不得,以为自己要死了,也顾不得别的,一心只盼着能给我一个名分,其实我已经不是为了自己了,完全是为了你们能够以后有个立足之地,不被人欺负,可是这个狠心肠的,看我要不行了,生怕我死了,平阳侯夫人又容不下你们几个,孩子以后只能是个累赘,居然听信了别人的意见,把我嫁给了郑季!”
“郑季?这是谁?”以前隐约听见母亲和别人提起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没有在意。
“就是现在外面来的这家人的男主人。当时他是个小吏,也在平阳侯府做事,我也是后来听人说起,当时平阳侯正在发愁怎么处置我,正巧那天当时的将军李广来做客,就提议把我找个底下的人嫁出去,平阳侯就听信了他的话,随便选了这个郑季,当天就把我抬走了。”
虽然是多年前的往事了,可是这是母亲心中永远的伤疤,平时虽然闭口不语,可是这次一经说出,就带着愤怒的语气停不下来:“我几乎要死了过去,到了郑家,也许是天不绝我吧,或者是看你们几个可怜,没有人带,居然让我又一点点地好转,活了过来。”
“这个郑季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他既然是青弟的父亲,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子夫问道。
“天下的男人都没有几个好人,这个郑季,是个为了仕途,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人,也许当时曹奇和他有过许诺,让他升官,可是自从把我打发出去,就不再理他了,他自然心里不平,对我从来没有一天好脸,只是因为你们几个是侯爷的孩子,还不敢怎么样。后来我生下了你们青弟和步广弟弟,他才对我略微好些。”
“那后来呢?”原来家里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子夫心里十分震惊,连忙追问道。
“我本来已经认命了,是好是歹,这辈子就这样将就着过去了,没想到,这个郑季原来也是有妻室的,家里还有好几个儿子,后来有一天,”母亲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记得当时你才三岁,不知道怎么的,他犯了什么事,不敢再在府里待下去,他身无分文,只好回到原来的老家里,把我自己撇下了。幸亏皇天有眼,曹奇和他夫人都去世了,小侯爷承袭了爵位,对我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只是叮嘱我,永远不许公开我的真实身份。才能允许我在府里住下去。这不是,我就带着你们几个孩子,这样生活了下来。”
母亲一口气说完,好像把积蓄许久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脸上虽然还带着愤恨的眼色,可是却仿佛轻松了些似的。
“那今天来的人就是郑家的人吗?他们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现在上门来做什么?”君孺道。
“不是说郑季年纪大了,想念他这两个儿子吗?其实还不是借口,分明就是让你青弟和步广弟回去干活?”
“母亲,不能让弟弟们去!咱们再穷,也相守在一起,可是回去不是明摆受罪吗?”子夫连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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