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可是回乡探亲了?”饭后,白夜沏一壶绿茶,正是偶遇解清秋之时那包上等竹叶青。
不由想起七花茶,想起解清秋和夏玲,心道:茶是好茶,人更是好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此语一出,张凤卿和白宁儿脸色皆变,白宁儿只是无奈,而张凤卿则似是透出点点恨意。白夜心中大惊,复又细看,张凤卿已面色如常,可是自己多虑?
归家未见二嫂,白夜不免生疑,宁儿十六岁生辰在即,按理不该此时回乡探亲。
白宁儿悠悠一句,“过完年便休了。”甚是无可奈何。
白夜诧异,“休了?父亲怎会同意?”休妻,成何体统,尤其父亲更是忌讳。
“是二嫂的意思。年前归家便一直违反,寄来书信求父亲同意让二哥休了自己。”白宁儿同是女子,明白被休于名声可谓大损,二嫂却央求一封休书,到底是二哥太过冷漠了。想当初二哥年过甘岁,父亲确是催促过,但还不至于逼迫,他又何苦草草成婚?婚后,弃二嫂于不顾,二嫂终日以泪洗面亦视若无睹。二嫂年纪轻轻,活寡守了五年有余,二哥却未曾改变分毫,谁人受得了?
白夜怔然,不解其意。二哥成婚时他尚身在白家。那日白莲派聚集了很多武林人士,白夜虽已决心不入武林,争得父亲同意并未出席。但亦知派内宴请宾客大摆酒席,礼数周全未有不妥,异常喧哗热闹。这些可都是二哥自己的意思,为何会闹至这般尴尬境地?
白宁儿摇头叹息,“夜哥哥你自是不知女儿家独守空房的凄凉心思……二哥婚后不久你便离家云游,更是不知二嫂这空房一守便是五年!甚至新婚当夜,本应洞房,二哥却未碰二嫂哪怕一根手指!五年啊!女子纵然花容月貌,又能供人赏几个春秋?终其一生但求一处好归宿,能为悦己者容,是二哥欺人太甚!”言至此处,白宁儿愤然拍案而起,怨念深重。
“宁儿……”白夜拉过白宁儿的手轻轻揉搓,“二哥向来让人捉摸不透。”
白宁儿眼中愤怨尽散,抽手便是一套绣花拳招呼在白夜身上,她哪里舍得打,“夜哥哥倒是逍遥快活,恐怕家中翻天都在享山林之乐!”
“怎会?夜哥哥不是给你留下云儿了么。”
云儿并非人名,而是一只飞禽,是白夜学医之时救下的一只白鸟,白宁儿为其取名白云儿。此鸟甚通人性,白夜学成返家去探康岚消息时,它竟能寻来落在白夜肩头尤为亲密,白夜都不知这鸟儿是如何做到的。心念一转,便将鸟儿留在白家,告诉白宁儿一旦白家有难便放此鸟,他见鸟立归。
“你一走,云儿在笼中撞了几日险些撞伤,后来才乖顺许多。今日它一直在笼中啼叫,我便猜测可能是你回来了,果不其然!”
白夜速与白宁儿回屋放鸟出笼,笼门一开,那鸟儿直直飞出落在白夜肩头,脆啼两声后亲昵的歪头蹭白夜玉颈。
“云儿,痒……”白夜抬肘,鸟儿便跳上他小臂,“三年了,你竟还认得我?在笼中憋闷坏了罢……”
凤眸温软,带着这颇通任性的鸟儿去打扫厨房。
白宁儿来帮忙,手脚并用嘴仍不闲,盘问道:“夜哥哥在外肯定结识不少美娇娘,是不是偷偷完婚不敢对父亲说,把嫂子藏起来了?”
白夜无奈尤甚,叹曰:“你这丫头……莫要挖苦你夜哥哥了……”
白宁儿自是不信,“上次你归家就是这么说的,一晃三年你还这么说?”一手叉腰,一手举起扫帚指着白夜,“快快从实招来!”
“真的没有……这等事有何可瞒?我游览山川,去哪里结识姑娘,母狼倒是见了不少。”
“夜哥哥……”白宁儿脸色一沉,“你莫不是去花街问柳?!”
白夜握拳敲白宁儿脑袋,“你这丫头!”
兀自苦笑继续打扫。
总不能让他告诉他这宝贝妹妹,自己酒后失了心神顺带失了童贞,而且兴许是爱上了一个仅相识三日有一夜欢愉的放浪男子罢。这等话,叫他如何说得出口?自己想来已是荒唐至极……
不管白宁儿如何旁击侧敲,白夜就是闭口不答,缄默处之,她也只好放弃。
待朗月高悬,白宁儿便去缠白夜,让他为自己抚琴。
白夜踌躇不应,想宁儿已是大姑娘了,怕夜入闺房有所不妥。可到底是架不住爱妹撒娇,一曲《宁夜如水》弹至半章,见宁儿睡颜安然似笑,帮她掖好薄被便悄然退出。
这首《宁夜如水》是他自己所作自命其名,本就是儿时哄宁儿睡觉用的。可现在弹起,不免勾出脑中与那桀骜之人的相遇情景。抬头见皓月当空,想得却是几株玉兰一坛烈酒,和锋利不羁的黑目……
第二日下午,白映潭带着二子白昼、白喧归家,白夜已在门口恭候多时。见到久别慈父刚忙迎上前去,接过行囊,千言万语悬在喉间竟一声也发不出,思念太深太重,染红了眼。至于大哥二哥,倒非全然不念,只是远不及父亲半分。
白映潭本就不善辞令,言事无碍谈情木讷,心中翻江倒海,半晌却只说了句“回来了。”激动尽在眼底深眸。
三年了,夜儿又长高了,也更清雅俊俏了,一双眸子像极了他母亲……确不像沾染上武林烟尘,可有一传闻,他还需核实。
唤白夜进屋关门,白映潭直言不讳道:“夜儿,江湖传言,有一毒手医仙绝音公子,背药箱抱素琴,年龄约莫二十上下,可与你有关?”
白夜料到父亲唤自己有两事可提,一个江湖一个婚姻,早做好准备,不然定会破绽百出。
不假思索坦然曰:“无关。”他断不能让父亲知晓自己用毒一事。父亲自幼便教育他们,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不可学旁门左道不可用毒药害人不可思阴谋算计。
白映潭叹了口气,白夜顿感头皮一紧。方才两字出口斩钉截铁,面色也无异,应是未漏马脚才对。
“可有意中人?”
“尚无。”本以为父亲会追问或劝教,不想父亲却说了句,“顺其自然罢。”白夜反而有些不适应,准备的大段说辞无用武之地,倒也不是坏事。忽而想到二哥休妻一事,怕是父亲不想自己重蹈覆辙,走了二哥的老路。
白夜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如此容易便安全过关。可半晌父亲竟没让他出去,不免胸中又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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