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杀令犹如一石,激起江湖千浪涌。
三月二十八日晚,流云镇郊密林中。
“元历,去查白夜,事无大小,越详尽越好!”声音低沉中不失狂放,有盛气凌人之感。
再视,说话之人已不复见。
元历低声呢喃一句“陆恒一,我赌你成,究竟是对是错?”面色冷峻,由密林中走出,步速颇快,直奔市镇客栈牵马。上鞍扬鞭双脚内磕,电光石火间,身影远去很快没入黑暗……
……
白夜在瑾春城中重新置办了套青衫,好吃好喝整顿一日复又上路。沿途如常,赏玩采药赶路皆不耽误。五月十日方至妙翠峰下,从药箱中取出一柄雕琢精细的嵌玛瑙石银钗放于袖中后,便将药箱藏于山下灌木丛内。
拜师顾楚云一事,白夜对家人只字未提,自不便背着药箱归返。
上山石阶未生青苔,还是那般坚实冰冷,恍惚间,五年一瞬,过眼云烟。自己这五年畅游山水间,除去一年多随师父学医术外,虽是逍遥快活,但也偶感迷惘空虚。成家立业不可言说,到底算不算虚度光阴?
白夜不知。
石阶九百级,旦现擎天方柱巍立左右,上雕群莲浮叶,好生拥挤,华而不奢锦而不艳。白夜立于柱前,玉指轻抚,含苞、初绽、盛放……嘴边一抹浅笑,温软滑腻,柔满无娇。
“前方何人?可知这是我白莲派净地?掌门不在,如有要事请他日再来!”
父亲不在?
白夜侧目而视,见一粉面小生,韶年(八岁)上下,手执扫帚,刚由方柱后大开红门内迈出一脚。
想是离家这三年新招收的弟子罢。
白夜亲和一笑,刚要开口猛然怔住,细细打量男童,柔声问道:“可是诚儿?”男孩儿与他大哥白昼有几分神似,想来年纪也颇为相符。
男孩儿见青衣公子笑容和善,只觉甚为好看,对其好感徒增。不料来人似是知晓自己,还唤得亲昵,心中警惕,问曰:“你是……”
白夜讪笑。
“诚儿,不得无礼,快快见过小叔。”
白诚闻言忙俯身一拜脆生道:“诚儿见过小叔!”后一双清亮的眸子便一直好奇的紧盯白夜。
小叔?白夜哑然,的确是小叔,自己已然是八岁孩童的小叔了……
白夜大哥白昼十七成婚转年得子白诚,那时他还是十二岁的孩子呢,一夜间就莫名成了另一个婴儿的小叔。
白夜迎上前去,对怀抱幼婴的女子拱手施礼曰:“见过大嫂!我离家诚儿才三岁,自是记不得事情。况我三年前归家仅一日,正逢您带着诚儿和晴云回娘家恰巧错过。晴云今年也有6岁了罢?”
白晴云,是白夜大哥的次女,于白夜十四岁离家前诞下,所以白夜是见过的。
白夜的大嫂张凤卿是一端庄女子,知书达理,只是笑容不多,倒真是配了那不苟言笑的大哥白昼。当年大哥成婚仓促,白夜一直不明其中缘由,莫不然仅是从了礼教,为成婚而成婚?大哥确是这种人。
不过大哥从不拈花惹草,律己甚严,从一而终不纳偏房。大嫂这等贤惠寡言的女子,遵三纲守五常,相夫教子,跟了大哥必定不会吃亏,也不肖为侧室烦恼。
“三弟虽身在外云游,到底心还是挂念家里的。晴云正在屋内被罚抄书,三弟若是空闲,便教教晴云抚琴。这孩子,被宁儿带的心里像长了草似的,哪里有半点女孩子家的闲静。”
宁儿这丫头……白夜笑容宠溺。
“瞧瞧我,怎可把你堵在门口说话,快进去罢。”
张凤卿嘱咐白诚半个时辰内便要扫净这九百级台阶,后引白夜进门。
这事,白家的孩子都做过,包括白夜,所以他知道手脚不麻利是不可能完成的,不完成便一天无餐。每每轮到他打扫的日子,无异于那一天没饭吃。
他并非不能完成,只是不想完成,父亲越是训教得狠,他就越是不做。但从不顶嘴,反而面色诚恳静听,直到父亲最后拿他毫无办法。
翻回去想,连白夜自己都不明白,那时候到底在拧什么。
他回头,见白诚正手扒门框愣愣的看着自己,想是凭空多出个小叔不免好奇。于是温和一笑,哪知这小毛头竟逃命般转身就跑,弄得白夜莫名其妙。
白夜看着大嫂怀中酣睡的婴儿,小脸儿粉扑扑圆鼓鼓,说不上喜欢也也说不上讨厌,只觉得茫然。他是否也该成家生个胖娃娃?似乎这才正常。但他又不想随便娶一不爱的女子过门,只为世人的‘理应如此’。
温笑道:“恭喜大哥大嫂又添一子,是男是女可取好名字?”
“男孩,单名一个断字。”张凤卿言出如冰,眼中忧郁让白夜心下一惊,断从何来?断之何物?亦不敢多问。
张凤卿见白夜笑容有异,方知失态,忙换了话题,“宁儿近来总说,你若不归来为她庆生,她就不认你这兄长了。”
白夜无奈摇头,却笑容更胜。回自己以前住屋,见打扫得十分干净,暖意荡漾。放琴复而四顾,便去找白宁儿了。
出屋未行几步,便被人从后抱住。
“夜哥哥!”
来人正是白宁儿,白家上下,会如此唤他的,只有幺妹白宁儿。
大哥白昼和二哥白喧双生同年,白昼为人刚直从礼完全继承了白映潭的脾性,白喧则行事古怪让人摸不透。二人大白夜将近六岁,白夜断不会试图与此二人闲话家常。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连个说话的契机也没有。大哥勤勉自持无暇理他,二哥总跟在大哥左右,压根儿不怎么正眼看他。
一个严谨正经一个云里雾里,白宁儿亦无法与之沟通,便总缠着温柔的白夜玩耍。白夜在白莲派无趣已久,添了这活泼率真的妹妹后,便一切依她,随她折腾。宁儿出生不久,他们的生母病逝,其父钟情无心续妻,白夜对这个妹妹疼惜更甚照顾有佳,也难怪了性子会如此温柔。两人一起疯闹,总被父亲责骂管教,心中同是不服疯闹更甚,反倒加深了情谊。
想大哥草草娶妻,可能也无女子照料家世之故,这是白夜的猜测。
大哥二哥容貌皆随父亲,而他和宁儿眉眼倒更像母亲,说来其母病逝后,父亲对二人的怜爱实多于两位兄长。其母是如水的美人儿,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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