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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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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节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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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旱地就分布在这些山上或这些乱坟之间,山路九曲十八湾,山高路远,崎岖难行,山上种着玉米、大豆、土豆、红薯。其间松土、播种、除草、施肥、杀虫、收割等等忙不完的累人事。常负重上山,负重下山,汗如雨下,累的粗气直冒,烈日当空晒脱皮,雨如倾盆淋湿衣。雨想下就下,没有天气预报,天气无法预知,就像这个山窝里人们无法预知的祸福。

    那是个初夏,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傍晚却乌云密布,狂风怒号,倾刻雷声炸响天空,大雨磅礴而下。我放学后从山上刚捡完一捆干柴回家,庆幸没被大雨淋到。片刻后才想起老妈还在山上干活,这会肯定被雨淋了。我问姐:“妈去哪块地干活了,我给她送遮雨的胶纸和雨伞去。”

    她说:“妈中午回家吃饭时忘记问了,不知道。”这次刚好老妈没让我再去给她送餐上山,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那时节土豆正成熟,需及时挖回家,晚了就烂在地里了。我家有四块地都种土豆,不知道她去哪块地里了,只能猜了。我拿了两块曾育秧苗废弃、已被姐洗得干干净净的薄膜,一块裹在身上当雨衣,另一块夹在腋下,再拿了两把破伞,一把握着,一把撑着,就匆忙出门了。外面的雨下得似乎连路都看不清,闪电在头顶不停地发出白光,不停地炸响。

    更可恶的是风刮着雨偏着下,随时有可能把雨伞折坏,我踏着石板铺的梯子路上了山,随后是泥沙路、泥路,泥路很滑,而且容易弄脏鞋,泥沾在鞋上像两泥球贴在鞋底,举步很沉,坡路很滑,途中不小心常摔一跤。雨水汇聚成水流从路上冲下来,常年把路旁冲成一道小沟,雨水注满水沟,混着泥沙很浑浊,其势汹汹地往下流,把路上一些牛屎冲走,散发出一些臭味。雨越下越大,夜越来越黑,我不顾一切地赶路,来到自家那块地里,看到空无一人,老妈没来这里。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带月荷锄归也是常有之事,但这种天气必须及时下山,不然天黑下来就根本看不见路,我当时猜想老妈可能在另外一块地里干活,说不定此时已冒雨回家了呢。

    我小跑着下坡,回到家里天已经全黑了,发现老妈还没回来,屋外大雨还在肆意地下个不停,我和姐都暗想是不是出啥事了,都有些慌神了。些时她已把晚饭做好了,让弟妹先吃,把她们哄着不闹、乖乖呆在屋里,然后把她们锁在屋内,防止她们出来乱跑,没大人不安全,门才一刚锁上,两小喇叭就后悔地哭闹起来。此时已管不得那么多了,拿了一只手电筒,姐薄膜也没裹,取了一把伞,就和我一起去另一座山上的地里找老妈。破电筒忽明忽暗,不知道是电量不足,还是电筒坏了,有时突然不亮了,拍打一下才会亮,为了不让其沾水,都用薄膜裹住,那夜电筒都被姐拍扁了,不知道她手有没有肿。

    一路风雨交加,泥水搅和,山高陡峭,道路曲折又狭窄,路面凹凸不平。我们爬坡上坎,穿过一堆又一堆荒冢。在这种惊雷巨响,一黑一亮的雨夜,背部总感觉凉凉地,有点儿怕鬼,虽然平时经常上山,也常晚归横穿墓地,但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是第一次。电筒光很暗,到墓地时,居然不亮了,只听到姐拼命地拍打,从那急迫地拍打声中,我估计她也是很害怕的。之后电筒光虽亮了,但很昏暗,家里就那一支电筒,照得了前面,看不到后面,幸好这条路很熟,哪儿有沟、哪儿有坎都记得很深刻。因为我们常背着肥料或种子,洒着热汗、忍着重担压肩的痛苦一步一步挪上山;又背着收割的粮食或柴禾,双肩疼痛难受、腿脚发软发抖地一步一步移下山。这条路都被我们踩烂了、哪一步梯子是石块、哪一步是泥土、哪一步有沟、哪一步难行、哪一个路段临近悬崖都已烂熟于胸。

    姐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那破电筒昏暗的灯光,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几乎是凭记忆摸着前行。沿路走了很久,经过一段黄泥地,路斜着绕山而上,路滑难行,好几次爬上去又滑下来,路边还有一条不深不浅的水沟,哗哗地流水。不一会儿,我们看见路上散落着一些土豆,越朝上越多,一些土豆还顺着水沟的水流往下流。谁家把土豆洒在地上浪费呢?难道不知道种土豆很辛苦,这样白白丢了很可惜么?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把山路照得如同白昼,我们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倒着的背篓,背篓下面似乎侧躺着一个人倒在水沟里。路的一侧靠山,有一条小雨水沟,一侧是悬崖。走近一看,背篓里装有土豆,一部分洒落在路上,还装有大半土豆的背篓压在一个人的身上。一只手弯曲地被背篓重重地压着,一脚变形地扭曲着,头栽在雨水沟里,露出半边脸,大滴的雨水正冲刷着身上的泥污。看样子是背了一满篓土豆,冒着大雨从山上下来,担重路滑,重重地摔倒在这里了,惊叹幸好没有摔倒在路另一侧的悬崖去,不然……

    这人越看越眼熟,不祥的预感一阵阵袭过心头,伴随着阵阵刺痛,再仔细一看,这人就是老妈。我们拼命地叫她,她却已经失去知觉,没有任何反应,姐吓得哭起来,我也悲伤着,我们立刻扑上去,解掉她身上的背篓,把她扶起来,姐背上老妈,也顾不上打雨伞了,我把薄膜系在她们身上。姐在前面背着老妈走,我在后面打电筒,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挪下山去。回到家里,门前的小水沟已涨满洪水,带着着泥沙和上游的垃圾,冲进院子里,水漫进柴屋里。以前每逢涨洪水,我们都会带着锄头去疏通水沟,尽量让水和泥沙少冲一点到院子里,水退后,又得清除庭院里的泥沙,也正是这个时候常是伯母魔性发着的时候,她常责骂是我们把泥沙淘到下游,地堵住了水道,淹了她们家的菜地。其实我们也是尽量把泥沙捞起来,然而泥沙一部分上了岸,另一部分很快被水冲走了,泥沙自上而下,并不是我们弄下去的。害得咱们疏通水沟时都是心惊胆颤,不是怕她怎么样,实在是她骂的脏语不堪入耳,甚至有时因此些小事还跟老妈抓打,常有揍她的冲动。

    现在,涨水只能任它涨了。穿过庭院,踏过深埋脚跟的泥沙和淹过脚肚的洪水,回到屋里已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角如麻未断绝。虽然之前姐放了很多盆在地上接雨,由于雨太大,漏的地方太多,盆接仍然无济于事,此时,湿漉漉的地面,湿漉漉的衣服、头发和脸,心也是湿漉漉的,似乎整个世界都是潮湿的。姐把老妈放床上,脱下她那双沾满厚厚黄泥的已经很破了的解放鞋。此时老妈已渐渐醒来,我们稍稍松了口气,她的手脚都扭伤、身上有很多乌青的肿块。那次老妈好几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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