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珉深深注视青淼,目光不知是担忧还是同情。有一刹那他很想拥住她,安慰她。然而终是什么也没有做,沉默了许久,和言建议道:“寡情少难,多情多艰。你要时刻牢记自己的本分和我们的目的,做事一定要稳重、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再被他诓了去。”
“你难道是怕我被他施了美人计不成?”青淼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李昌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要你学会忍受住内心的寂寞、孤独。学会忍耐,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强装若无其事、安之若素。不要被它们击垮……” 李昌珉避过她嘲讽的目光,转首向塔楼外望去,只见天青云淡,日光从天际间洒了下来,遥遥可以望见临安宫城,白花花金灿灿的一片。
宫柳依依,楼殿寂寂;国破君掳,巢复卵毁。
李昌珉顿了一顿,方才升起的那丝同情已被愤恨强压了下去,厉声道:“这种话我本不该多提的,但他素来是又硬又滑的一个人,虽然面上言笑晏晏,但做事最是心狠手辣。你千万不要失了自己的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校尉您尽管放心,你给我的药,每次我都会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下,我绝对不会生下魏人的孩子,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青淼好像是被人捅破了心事一般,心里毛躁,不由嚷了出来。
李昌珉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复国后尽快收复江浙。”
“我知道你如今的日子过得很孤独,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你要记住,现在的忍耐是为了成就以后的大事业,你若是被寂寞、孤独击垮,那随之而来的只有更加恐惧和长久的惴惴不安……”
青淼望着李昌珉,他的眉间有些犹豫,脸色苍白,但情绪却如同底下的岩浆涌动,像是要喷涌出来一般,忽又想到当年,心中不由喟叹。
沉默片刻,抬头时眼睛有些潮,清了清嗓子,道:“你说的我都记在心上了,我以后会小心行事。”
须臾,又道:“这几日路远兮老是来府上,我怀疑宇文勰是暗地里开始动手跟大皇子较量了,那日宇文恪来府上找了他,要他放下兵权,其中还提到了一个叫陈中孚的人,说是那人正协助宇文郯讨伐蜀中。宇文勰当日晚上就找来了路远兮,还写了一封信给军营里的右将军……”
“我不知道这些情报对你来说有没有有,但我整日待在府上,总该做些什么?”青淼满脸怅然的神色,轻轻吁了一口气,蹙眉道。
塔内青烟幽浮,棂外磬声悠悠。
李昌珉看着青淼的氅衣被风吹得紧贴在了身上,越发显得整个人单薄如纸,
“这里太高,风又大,你还是早些下去吧,这些事情我会查清楚的,若是有什么要事,我会派人与你联系。”
“好。”青淼不再多问,朝他福了一福,便款款移步出门。
“青淼,路上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在她下楼的时候,李昌珉突然走上前来叮嘱了一声。
青淼展眉一笑,双目中似有流光微动,心下也没有多想,便脚步寂寂地下了楼,消失在晚风轻摇的青烟之间。
其时薰阳已淡,山风凛冽,青淼下了塔楼,抬头看了看渐渐被云雾遮蔓的天空,没说一句话便由着嫣儿搀扶上了马车。
早春时节,车里面还生着炭火,青淼上车后只觉得浑身燥热,便脱下厚厚的氅衣扔给了嫣儿,自己卧到了马车的一角,闭目养神。
风景一重重的过,山障一重重的开,暮光寂寞,飞鸟单行。
晚归的候鸟一声叠着一声的叫,声声嘶啼。青淼下意识就抱住手臂,打了个哆嗦。
“车里生着炭火,娘子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冰凉,定是方才在塔楼上吹着风了。”嫣儿握住青淼的手,抿了抿嘴,问道。
话罢,便将方才青淼解下的氅衣覆在了她的身上,又给青淼倒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道:“娘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青淼接过茶盏就要喝,突然又发问道:“烹茶的茶具、水哪里哪的?早上出门匆忙,没有备下这些东西呀。”
嫣儿欠身一笑道:“是秉仲方才在寺院里备下来的。”
青淼闻说,淡淡一笑,摆手道:“茶是剐胃的,我这会儿心里燥热,吃不下什么茶,你放下就是了。”言罢,便凝视着摇晃的竹帘发呆。
停了一会儿,又招招手,道:“嫣儿,你到我这边来,帮我暖暖手。”
待嫣儿在自己身边坐定,青淼便将自己的双手伸进了她的袖管中。
那双手潮湿柔软,但又寒凉如冰,嫣儿不觉微微一颤。
“可是冰到你了?”青淼哧哧一笑,问道。
顿了一顿,又道:“幸好这是在临安,若是到了洛阳,我只怕自己冷的是没办法出门了。”
嫣儿闻言,讪讪一笑,道:“洛阳冬日里要是下雪,少说一个月才能化。不像这江南的冬天,下了雪,不过两日就全化了。”
“前两日我听殿下提起,王妃过些时日就要从洛阳来临安了,路途遥远,又是天寒地冻的,只怕王妃这一路上会吃不消的。”青淼放下嫣儿的手,闲闲的笑道
嫣儿却是嘴角轻轻一撇,道:“穆娘子幼时是长在将军府上的,偏偏不爱女红,对琴棋书画也兴致缺缺,唯独爱学武功,整日缠着将军练些花拳绣腿……,想来是经得住车马的颠簸。”
“我倒是羡慕那些会武功的,穆王妃定是豪爽大度之人,能跟随殿下出生入死,患难与共。”青淼叹了口气,道。
金色阳光透过竹帘上的千百细孔,在青淼的身上洒下了一层如金沙般的两点,随着马车的悠悠摇晃,那光亮便如同长了脚一般在她的周身偏偏起舞,她皎洁的容颜也浮上了一层光晕,容颜潋滟不似尘世中人。
嫣儿呆呆望了片刻,道:“嫣儿还是更喜欢娘子的柳腰纤步之妙,”
“我这般弱不禁风、举步维艰的身子有什么好处呢,被风吹一下,说不准都要生一场病……”“殿下南征北战,想来穆娘子更是得他的心吧。”青淼微微一笑,笑意渺漫如烟云。
“娘子无需为此事担心,娘子如今虽是侧妃,但却享着系臂之宠……”嫣儿款款道,
忽又凑到青淼耳旁,压低了声音,道:“穆王妃一直入不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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