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媵妾罢了,一张黑黄面皮,出身也不高。若不是认了宇文将军为义父,便是连侍媵的位置也轮不到他。如今倒是好造化,竟一步登天从侧妃坐上了正妃娘娘了。
“穆王妃与将军大人是旧识?”青淼欠了欠身,假装漠不在心的柔声问道,
“她的父亲是将军扈下的一名将领,打仗时丧了命,没两年母亲又病故了,家里也没什么亲人,宇文将军便把她接回了府里….”
“唉,不提了,一说起这事我就头疼……”
“我当日在金陵第一次见你,便打心眼里喜欢上了你,你的眉眼跟我那逝去的表侄女红慧有两分相似,我没有女儿,唯一的心疼的表侄女去岁又殁了….”元妇人拉着青淼的手,柔声叫道。
青淼心中忽的一惊,不过一句话,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停了。仰首望天,寺庙飞檐翘角、殿宇重重,她咬了咬嘴唇忍住想要留下来的泪。
须臾,面上幽幽一笑,道:“妾身如今这福气却是借了元娘子的光。”这就是她的命呀,就是因为长得跟他死了的妻子有两分相似。她在心中默默念道,心中渐渐如一汪凝滞的秋水,无光无影,无波无澜。她如今已只身与深渊,还有何可以抱怨的呢。
元妇人与青淼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先行登车离开了。青淼从寺院正殿走了出来,就想着去看看云门塔上供奉的定光舍利。
塔楼甚高,嫣儿陪着青淼沿着高塔的内道盘旋而上,攀了许久,却才登上了一半,嫣儿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倒在台阶上。
“你在这里歇会吧,我一个人上去看看,过会儿就下来。”青淼摆首道。
言罢,便独自一人攀上了奉着佛龛的顶楼,青淼透窗俯瞰,塔楼下的车马、行人竟如同蝼蚁,一壁阳光照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上,便如同粼粼波光一般。山风凛冽,又身在高处,吹得她衣袂翩飞,看得久了,她竟觉得目眩头晕,幽思恍惚。
“青淼”塔中木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灰色的身影闪到了她的面前。
青淼募地一回首,脸上笑容乍现,但又突然隐去,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可曾被塔楼底下宇文勰的那个内侍看到?”
李昌珉微微一笑,道:“我来云门寺上香,便是被他看到了,又能如何?” 说着便引青淼朝看守塔楼内的一间禅房走去。
“李校尉倒是有闲情雅致呀,不是来山寺拜佛,便是去画舫听曲儿。”青淼面露讽色,出言讥道
李昌珉一愣,神色瞬间变得冷漠下来。
“你放心,他没看到你,那日我认出你后,立马就把他引开了。”青淼抬起头来,笑望了李昌珉一眼道。
顿了一顿,又道:“倒是你,国难当头还有心思去那种地方消遣,齐王可是要出兵攻打蜀中了。”
“我的事情你不必多问,你做好自己分内的就足够了。”李昌珉舒了口气,低声道。
青淼突然双目钉牢李昌珉,扯着他的衣袖,有些紧张的轻声道:“那块兵符…我在宇文勰书案下的抽屉斗里看到了那半块兵符……”
“我把它偷出来,你带着我走吧……,叔父当时嘱托我,说你会送我去蜀中的,我把他拿走,我们现在就可以走。”青淼情绪有些驿动,忽然满怀希望的高声叫道
“青淼,”李昌珉朗声唤了她一句,然后用手扶住她的肩膀叫她冷静下来,
“兵符一事,你千万不要碰,我会想办法把它弄到手的。如果你现在一走了之,你可知道你的家族会因为你的行为收到多大的影响吗?你的父亲,母亲,兄妹,他们该怎么办?……”
须臾,李昌珉又道:“你如今便是我在宇文勰身边最好的探子,之前我一直以为兵符握在了宇文恪的手上,如今看来宇文勰只怕早已和宇文恪生离了心……”
“你好好地呆在府中,做你的谢娘子,若是有要事我会派人与你联系。”
“可我不知道这种日子要过多久……”
他睡着了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那么默默地看着他,想到我可能还要跟他共度此生,几年或者几十年,就这么朝夕相对的看着他,我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再没有什么值得期望的了……”青淼凝视着禅房内一尊半裸的金像,语调平静,目中也未盈泪,然而内心却在微微颤抖,娥眉如展翅的蝴蝶般轻轻抖了一下,然后又静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畏惧的是什么?是宇文勰,死亡,寂寞,还是自己那颗吊在半空中孤零零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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