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临安官道上行走着一行约莫三百人的队伍,士兵们的盔甲在夕阳的笼罩下折射出一种奇妙的光芒,远远望去整支队伍宛若一条金光闪闪的璀璨河流,浩浩荡荡的向着周国金陵方向行进。队伍的前方由三十名驾驭着高头骏马的魁梧的骑兵组成,他们手中高举着象征大周国和萧氏家族的金色旌旗。
早春时节和睦微寒的东风在日暮时分竟然变了风向,呼啸的北风卷着泥土和杂草从远处咆哮而来,如黑焰燎原,冰冷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疼痛,头顶上的旗帜被刮的啪啪作响。
一位身着天青锦袍、头束镶金玉冠的俊美少年坐在由四匹白马驾驭的车里默默地看着车窗旁的丝缎帘子,被狂风卷起来又放下,放下又卷出去,窗外的景色便在这卷放之间、重重叠叠地绽放在他的眼前。
日落时分的晚霞像火一般烧着了西方的天空,可黑压压的乌云却由肆虐呼啸的狂风从北面天空翻卷奔涌而来,一时之间,他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惧。
他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儿,但却不得不要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大周、临安、母后、皇储早已被远远的抛在千里之外了,或许这一离开便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里,又回头打量了一番马车内面无表情的佩刀侍从,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安置炉火亦没有熏香的车厢内冷的像冰窖一般,冰凉的空气浸入他的五脏六腑内,让他顿时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心内惆怅麻木,浑身却又冰凉刺痛。 这种感觉他早已熟悉,自母后被废的那天起,它便伴随着他在那冷寂萧索的东宫里度过每一个孤独又失望的白日与黑夜。他甚至还清楚的记着他第一次遭遇这种感觉时候母后温柔的双手抚摸他脸颊时留下的温度和空气里隐约飘来的大雨过后泥土的清新味道。
那天早上的雨下的异常的大,砸在瓦楞上窗台上屋檐下发出喤喤的声音,他一大早便被吵醒了,近侍苏元吉服侍他洗漱完毕后又取出要穿的北紫襕袍,便端跪在铜镜旁为他束发。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完毕后,暴雨才渐渐的小了下来,东边的天色也慢慢发白,卯时未到,萧允便要去长信宫向母后请安,有时父皇下了早朝后会前来共进早膳。萧允居住在皇宫东北角的太子东宫,与后宫并不相邻,平日里行走的话约莫要小半个时辰,这日下雨,万宝便先行遣了轺车停靠在东宫门外。
穿过长长的甬道萧允便在御花园前下了轺车,一旁随行的侍从忙弯下腰撑起油纸伞为萧允遮雨,那雨下的紧密又急切,萧允回头望去注意到身后的内侍们衣服早已湿透,便不由得加紧了步伐。腰上钩着的环佩玉璧相撞叮咚作响,脚下的小径铺满了被风雨吹打下来的落花,放眼望过后,整个园子的景色甚是孤寂,昨日还是姹紫嫣红繁花似锦,今晨却化作任人践踏的落英。一行人走过后,落红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艳明亮,零落成泥只剩下隐隐约约的暗香。
入了长信宫,却见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上下、身着二品女官服饰的身影正焦虑的在长廊上走来走去,那是母后身边的大宫女青儿。一旁同行的苏元吉高声通报“太子殿下到”,这才引起她的注意,忙记着向萧允见礼。
“姑姑快请起,孤见你刚才神色慌张,不知是为何事?”萧允开头问道,
“不过是后宫纷争的一些琐事,殿下莫要担虑,皇后娘娘已差人去打听了,奴婢在这里等着通报消息。”青儿起身后回道,忙弯身想要引萧允入殿。
“孤自行进去便可,姑姑且在这里候着吧,,就不劳烦你了。”萧允笑着摆手,回道。
“那殿下快快进殿吧,娘娘已备下早膳在内殿等着殿下呢。”青儿低头恭送。
穿过长廊,到得长信宫的殿门外,近侍元吉忙为萧允整束衣容,稍等片刻后,便有宫女出来将萧允引入内殿。殿内焚着安神香,炉火中的银碳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长信宫特有的香味。萧允一大早起来没进一口食物便忙着赶往长信宫,浑身又饿又冷,入了殿后才觉得舒适了不少,便忙着向母后叩首请安。
“起来吧允儿,今日天气不好,外头又下着大雨,你本不该来的,小心淋了雨,回头再伤了身子。”一位身着掐金大红上襦,碧色九凤描金长裙的女子笑语盈盈见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扶起。云髻上插着数十只金凤步摇,额上的金箔花钿随着她的笑容忽明忽灭,臻首娥眉、凤目朱唇,顾盼之间,让人直觉她异常的光彩动人,明媚鲜艳。这正是大周朝的皇后王氏。
“孩儿为母后请安本就是理所应当,有怎会被这区区一点小雨所阻呢,”萧允起身后笑着答道。
“我儿真是懂事,谢司徒如今教授你课业,你温习的怎么样了?”王皇后把萧允搂入怀中,用纤纤玉手抹拭掉他发间的雨丝,微笑着开口问道,可眉宇见却难掩焦虑与慌张的神情。
“谢司徒昨日所教授的功课儿臣昨夜已经温习完毕,待儿臣向父皇母后请安进过早膳后,便去崇文殿向师傅请安、学习今日的课业。”萧允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闻着母亲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应声回到。
“那就好,你要牢记以学业为重,成为一个盛德贤明的储君,这样才能传承大周国的千秋万业。”王皇后温柔的用双手捧起太子的脸颊,耐心的说道。
“儿臣谨记母后教导,”萧允郑重的回到,“儿臣刚刚经过长廊的时候,发现青姑姑站在那里,左右慌张,不知是为何事?”萧允突然想到刚才的事,又开口发问道。
“左不过是前些时日,母后被人诬陷在宫廷中行违禁之事,你父皇今日在朝堂之上要为这事定夺,”萧皇后叹了口气,应声回道。
“母后可找到什么可证明自身清白的法子了吗?”萧允焦急的问道。
“皇儿,你莫要担心,你祖父对于此事早有应对,皇上便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想法,也不会胡乱加罪与你的。你切记住,若一旦母后遭遇不幸,千万不要强出头,明哲保身才是最最紧要的,这样才能有机会解救母后。”皇后突然之间一改平日里温婉的语气,一双明目盯着萧允的眼睛,好像要让他保证什么似的。
萧允正要开口,却见青姑姑神色慌张的闯入殿内,“皇上派了程瑾来传圣旨了,”
皇后捧着萧允的双手突然一紧,萧允只觉得脸颊有些吃痛。
“恐怕是要如程贵妃的意了,”萧皇后放开捧着萧允的双手,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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