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玉

    三个时辰后，一切备绪完毕，已至黄昏。人便也各自散去，这刻城中炊烟袅袅，酒楼张罗沿街，与若男西市兜转一圈，广场上夜市铺开，香味四溢里，食欲大开。

    “想吃什么？！”我拉手童若男心不在焉，话语。

    “西北果然还是羊肉……涮的、烤得、烘的、瓮罐的、砂锅的，好像这一路吃的也差不多了！倒是……”童若男支吾，闭嘴泯唇。

    “倒是怎么了？！”我温暖一笑。

    “没什么……”童若男摇头，续又闻我一言，“你在介怀我与宗政的事情？！”

    “没有！”她惊惧否认，观我叹气，“我认识的若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从来有什么说什么！”

    “江湖有传闻……宗政侯……似乎喜好男色……”童若男小心一语，动容我惊心。

    “你在探我口风？！”我开口，惊恐她罢手，“没有的事！但是宗政侯的样子……做的太明显了……就好像……”

    “故意摆给别人看的！我知道！”我苦笑话答，续言，“那……你觉得我喜欢宗政？！”

    “没！相反……似乎是讨厌！”童若男瞥眉，下一刻却直言，“但此一路上，毕竟要一直相处下去，这样……今天这种状况……也不是好事！若宗政侯爷想摆明您……是他的所有！那……不如顺着他！”

    “若男……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我闭目一语，难堪，“你可曾想过，宗政这么做……表演给谁看？！”

    “我……”童若男哽咽。

    “那不就结了！权当他是疯子好了！你又何苦委屈自己退让！虽说你是愿意退避的，可别人却未必肯放过你！”我嗤笑话答，侧耳便闻锣鼓又响彻。

    “城西河里淹死人啦！城西河里淹死人啦！城西河里淹死人啦……”敲锣的小哥疾驰，在夜市里奔过一圈，往着城北府衙而去，身后跟着一帮光脚丫子的小孩，嬉笑打闹成群。

    “走！去看看！”我言，拉手童若男奔身，挤过推攮人群，复又撞见佑携了楼敬生兴致，一行同走。

    “听说没！死了两个女的，尸体可吓人了！”人群里闲言碎语。

    “知道知道！还是今儿正午又给驳回去的张家堡一案的主犯！”我听来挑眉，没想这么快就给认出来了。

    “不是吧！人不是在大牢吗？！”不信的声色传来。

    “你知道什么！今儿押后，就是因为人跑了！”起哄的自也有，“跑了还投湖，你就吹吧你！”

    “会拉回去验尸吗？”佑一言。

    “这是必然，想必童姑娘也和那二人商量了！”楼敬生话来。

    “没问题的！这功夫能撑到明儿早上！况且杨大夫还给锁了续命要脉！不可能有变！”童若男颔首，续语，“只是……那侯夫人信的过么？！”

    “那当然！纳岚哥还能信不过！”佑夺声，不乐。

    “是是是！宗政大爷的人哪能信不过呢！下面就要看咱们斛律大爷的本事了！”若男娇俏，逗乐楼敬生笑来，瞥眼佑也揶揄。

    二更之后，杨晔携了佑会合，确定三娘二人尸首已运送乱葬岗。府衙里传了话，张氏夫人因偷放要犯，而被重打二十大板收押，恐会吃些牢饭反省。

    天明月高悬，乱葬岗却阴风惨惨，好不渗人。

    “找到了？”童若男出声，夜风里故作颤声，被我爆栗。

    “玄羲哥！”佑山谷里大声，招手即飞跃，身后驮着不会武的张秀，落地笑兮，得了三娘夸来，高兴。

    “多谢几位仗义相救！三娘就不多做叨扰了！”游三娘拱手，感激，“此番一别，不知何年相聚，诸位多保重！各位大恩，三娘不忘，来日必结草衔环！”

    “三娘严重！多保重！”我开口，同三娘两姐妹别去，观杨晔送得二人上罢马车，就此路行黑暗里不见。

    乱葬岗阴风又来，佑亦学了童若男颤声怪叫，一惊一乍，好不乐呵。

    转首回栈，郊外夜色里，蛙叫虫鸣，树影梭莎，如入幻境，光怪陆离。

    却于空旷林场中，渐近两人身影，意外的，竟是宗政会同萧宇勋。

    “爷！”我抬首观得宗政面无表情，闻萧宇勋拱手告安。

    “怎样？萧夫人找到了？！”我笑，戏言一出，逗杨晔乐来，却闻萧宇勋正色，肃穆道，“爷！比起末将之事，黄昏之时，出了一件大事！”

    “何事？！”我挑眉一询，诧色。

    “魏天妄嫁女！乘龙快婿正是董赛的叛门大弟子，余浩！”萧宇勋此话一出，惊愕众人唏嘘。

    “宋氏兄弟那边，已经收了请帖，爷……要去吗？！”萧宇勋再道，看定我。

    “去掺一脚也不错！看样子会有趣事发生！”我开口，下一秒即闻童若男拍手高兴，瞥眼佑一语，“怎么？！难得没有哭着喊着要去看热闹！”

    “纳岚哥似乎没兴趣！”佑话语，为难。

    “你若想去，大可以去！何必顾忌我，又不是小媳妇儿！”宗政出声，好笑佑表情乖掘，回首笃定我，下一秒即冷来，“那便分道扬镳吧！”

    “也好！不送！”我笑来答罢，拱手，观宗政甩袖步去，冷沉。

    回栈之时，城入梦，佑虽未曾开口同去婚宴之事，却可看出不舍之意。众人歇脚，打定逗留三日，待宋氏兄弟会合同行。

    宗政消失行踪，此刻深夜中，我却暗自反省。欲又觉得自己这些天，面对宗政，行事太过莽撞任性，唯恐伤及多年来的精心布局……

    残烛热蜡，浴水裹身，温暖中自省……我是该笑的……笑自己初生时，没能躲过这声“太子”压身……这些年身体上的越是长大，越是蛰伏宫闱中长久，越是看清这条道路的凶险……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接下皇位或就此孤家寡人，放弃皇位或就此命丧黄泉……兄弟们不会傻到留下一个曾经的太子长存于世……封建厉害下的国家亦不允许，我知道自己的宿命，生……或者死……

    “我讨厌你这个表情……”宗政话语耳畔扑来，惊吓我回神抬眸。

    下一秒手腕被擒，手心里冰寒入体，转瞬流窜体内，似是一股寒流冲入经脉。这刹，唇腹湿濡接来，滑入细微苦水，吻，即落。

    宗政近脸放大，气息扑洒我面上，刚毅霸道里，我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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