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玉

    流水断横青石街，廊桥百回，风来扶柳，吹惹二月花。

    泓城街道，因了江南富庶，商厦林立，外贸流通，商贾亦不乏诸多色目人，常有妖娆暴露的女子擦身而过，流芳西域熏香半条街。

    而我比较感兴趣的，也正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外贸商品，民间工艺。

    “如何？喜欢吗？”老二见我流连，对着百余香盒穗坠爱不释手，戏言一笑，“若喜欢的选不出，那就都打包买回去好了！”

    “只是觉着喜欢，若真配上，怕母亲会叨唠！毕竟都是些民间鬼神传说，歌颂的也皆是才子佳人私奔之类，你又不是不晓，她最是见不惯这些邪物了！”我皱眉一语，摇头叹惋，看的宗政揶揄。

    “那就挑一个留作纪念好了！”老二温柔言来，就差摸我的脑袋。

    “这支灵狐报恩怎么样？”我挑手一支桃木盒，雕花镂空精雅，蓝紫穗坠，香盒内藏，故事也生动有趣。便闻耳际摊贩吹嘘夸张，一阵的讪笑话好。

    “那便这支！”老二付罢钱，得小贩点头哈腰，带着我窜人海之中。

    “二哥不挑一只么？我看那支惠阳王与崇歌公子御马的就不错！”老二闻声我言，回头挑眉古怪，语道，“这话何意？你不是讨厌崇歌么？”

    “哪有！前次不过就事论事而已，莫没事总挑老账来算！再说了，难得出来一趟，也给袁公子带件礼物吧！”我开口，得老二苦笑摇头一叹，便听宗政身后语来，“袁公子？莫非飞凤楼袁姮之？！”

    “不错！”我搭话得见老二瞪眼，回首了尴尬一笑，竟见宗政人海里暖暖相视，宛若旧日故友，令人一诧。

    走了街道几条，终于见着摩肩擦踵的泓城第一坊，还未进得，已是十里飘香。

    老二护着我在人群里挤过，穿进内堂时才发现早就没了座儿，更别提包厢了，这又闹腾着贿赂了小二，才买到米粑。

    软糯米粒包在荷叶里，夹心了咸菜和酱肉，沾上蜜汁满口余香，确是美味的不行。

    “怎样？”老二嬉笑了见我满口米粑含糊，都顾不上搭话。

    “太……好……吃……了……”我咽下一口又咬上，复见宗政也泯了嘴偷笑。

    “下次我令人请个江南厨子好了！你若是想吃，就到我府上来！”老二开口，说话宠溺。

    在对街找了处茶馆，寻着临街的空座，要了泓城特有的酥绒汤，就着米粑共饮，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老二因着宗政同桌，脸色难看，尴尬了我。

    “三娘果然厉害！别说什么天宝楼当家的！昨儿那个京城来的，不也输的只剩下裤衩儿吗？”茶馆里惹来呼喝乍起，寻声端眼观去，内堂里一众人等，男女老少，皆数围绕正桌大声喧哗，在大堂里引来一片笑骂。

    “玄羲你去哪儿！”老二见我兴致起身，后脚跟来，揽我在侧，语道，“一帮闲杂人等，莫要理会！我们去附近的延香寺游览！”

    “就看一眼！”我回声恳求，拽了老二围观，见人头簇拥里，绝艳的女子脂粉精致，一袭华衣妖娆，眉眼得意，娇道，“若有兴趣，皆可来试！赢的过我三娘，我就委身过了门，嫁给他！”

    “哈哈哈哈！”这就听得周遭一众嬉闹笑骂，喧哗不止。

    “三娘！咱们俩来试试？！”此刻，外堂呼声响来，锦衣玉带的男子由人群外踱步入内，摇手君子扇，风流不假，却一脸狂妄自大，戾气横生，看的得众人惊惧鸟散，显然是个“厉害人物”。他得身后打手一众团绕强势，潇洒委身，坐罢那妖娆三娘面前，令小厮上茶一杯，语道，“怎样？若输了！可就真得跟本少爷回家了！”男子话音落下，手中扇一抑，托罢三娘下巴，邪邪眨眼一笑，标准的纨绔子弟貌。

    但见那三娘不惊亦不怒，娇俏笑兮，打手折扇托腮，软言，“狄公子前日才输了，怎么就学不乖呢！不过，公子要玩，三娘自是奉陪的！”

    “那就好！平日里，总是咱们两玩，没意思！今日……我们换个玩法，如何？”男子笑来，得周遭唏嘘，众人不耻。

    “那……公子想如何玩法？”三娘挑指散落青丝一缕，梳撤了瞥眼一笑，顿生媚态，竟看得那狄公子吞咽口水汹涌。

    “此地点上两人，替我们二人赌，如何？”男子言来，得周遭白眼一片，显是居心不良。却见那三娘扑哧一声轻笑，嗲道，“那也成，但须由奴家决定玩法！”

    “就听三娘的！”男子哈哈笑得，便已是积怨民愤一片，甚至围观之中，有人细语出了声，劝罢三娘莫上贼船。

    “咱们今天……掷骰子……如何？”三娘乖娇一笑，得男子点头，这又挑指咬甲，媚眼如丝，寻摸着语道，“就……掷两个骰子……如何？”

    “成！”男子答言宠色，又听三娘转首语道，“不知，哪位豪杰，可得三娘托付终身一赌啊？”

    这刹话音落下，周遭就炸开了锅，人群闹腾呼喝不绝，方得数人自荐而来，愿为三娘讨个公道之类，皆是豪言在在。

    最终，场上得了三娘罢手一指，确点三岁小儿一个，愿跟狄公子小厮赌上一把，一时惹来一阵唏嘘，都为这三娘叫苦不迭，却闻她春风笑来，无畏一语，“平日里算我三娘赌技了得，众位英雄总有人输的不服，今日，三娘我令这三岁娃娃替我赌来，若得赢局，也好让众位心服口服，知晓我三娘能耐！”

    “哼！好个狂妄的女子！”宗政于我身后出言，却听不出意味，不知究竟是赞还是嗤。

    “此局赌得十把，狄公子一方每掷中一次六点，得一分，我方每掷中一次七点，得一分，两方最后以分数论输赢！若公子赢了，奴家便以身相许，若奴家赢了，还请公子留下全身家当，从这里呀……绕成一圈……跑回家！不知……狄公子可否大量……让得奴家一点……来赌啊？”三娘巧笑倩兮语来，刹那惊讶我一笑，得老二和宗政观眼回神，挑眉定神我古怪。

    “赌不赌啊！”围观有人起哄喝来，又得吵杂，“是不敢吧！”

    “赌！怎么不赌啊！我倒要看看，今天三娘你还怎么逃出本公子的手掌心！”男子自负豪言，得周遭叫骂一片，哼声喝道，“开赌！”

    一时，人群安静，似是此地除了桌上赌局之外，就再无其他，骰子声响哗哗，一室人等凝神静气，观眼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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