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再醒,我挪动着柔软的身体一伸,便惊动身侧一众华服少女,只见她们个个眉黛端秀,朱砂点唇,淡妆素抹,华服色深至浅,各款不一,年芳二十上下,约莫七八人,可以看出,上位者,华服必色鲜丽艳,款式华贵,金簪宝珠挂身,细细数来,共分三等,可惜我一个都未曾识得,昨夜见过的若素不在,前日降生时,辅佐御医的那一个,亦也不在。
“太子爷醒了?”其中一个少女欠身,轻轻裹了我拥过,抱在怀里爱抚,点名道,“倪菲、芳华、纸鸢,你们三人去将奶瓶呈上,注意温度,小心仔细!”
“诺!”三名女子答了,欠身行礼便走,我见了另一个华服的少女给婴儿床铺换过暖瓶,又整理被褥,抱我的女子才将我重新放下。又将呈上来的奶瓶轻轻喂我。我一边大口喝着,品味温软细腻的奶水,一边仔细观察着这帮少女。
或许阎摩罗王并没有骗我,他的确给了我一个好命,但我也不会单纯的觉得这只是一个好命,从这两日可以看出,我这个太子已经是铁板上的钉子,怎生都推不掉了,且不说将来宫闱之中阴谋阳谋,就拿这皇室深宫,我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了。
或许我前世希望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一天能变个调调,亦绝没希望是这般残酷。不知为何,就在我喝完奶瓶中的最后一滴奶后,我背后忽然伸出一股恶寒,没错,是恶寒,我忽然意识到我喝的绝非牛奶,可是即便现在呕出来,待会儿还是得喝下去,而我婴儿般的身体,也因此必要继续喝到断奶为止,一时忽然又觉得,保持前世的记忆还是真不是什么好事。
“百华!琉珠!太皇太后传旨,要是太子爷醒了,就抱去翎凤宫!这会儿皇后娘娘正在想着太子爷呢!”我抬眸,见了进来的老太监,认出正是昨夜老太太身后的哪一个,我现在别的不管,得快些将身边这些人都一一记住才行。
“诺!”为首应声的,正是抱我和铺床的两位宫廷女官,显然,这里面,也只有她们二人的官位最高。看样子,以后很可能会成为我的贴身女侍。
我被抱着,身后跟了一大堆宫娥太监,而后包了裹裹了包,被两女携着入了华贵的步撵,这才摇摇晃晃上了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身体尚在襁褓,竟然再次睡过去。
“滚!你这下贱的丫头!”我从睡梦中惊醒,悠悠睁眼去看,发现自己被皇后圈在怀里,卧了奢靡温香暖玉的床榻,雕龙戏凤,百子被披身,满眼华光。可是低头寻来,却齐刷刷跪了一大票黑压的脑袋,跟前精致华服的女侍,满面满身都是破碎的白色奶液和奶瓶残渣,显然前一秒,她被狠狠地当头一掷,如今半边面孔,微有烫伤。那侍女惊恐不安的抽泣却又不敢求饶,纤弱娇小的身体抖如筛状,似是下一秒就要晕厥。
“雅萱!这是怎么了?”紧跟着,老太太也因了皇后怒斥的一喝,冲进屋来,满面担忧而问。
“这个死丫头,竟敢拿滚烫的奶瓶过来!如若不是儿臣亲自要喂,恐怕现在玄羲已经受伤了!”皇后怒骂着,眼中全是怨毒,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这个漂亮的母亲恐怕不好伺候。
“来人啊!拉出去杖责二十!”老太太一听,脸色霎时变换,怒目的双眼犀利一瞪,如同要将眼前的小宫女活剥一般,竟让我都浑身一僵。只这一声怒呵,少女竟然就给活活吓晕了过去,一时额头磕在雕花踏板上,立刻就见了红。不过不管她是否吓晕,仍旧冲进来一大群太监将她死拖硬拽,如畜生般生生给托出去,这让我彻底意识到,这浮华富贵的宫廷始终还是宫廷。并且,比起曾经于我来说隔岸观火的电视剧,他显得是那么真实,且近在咫尺。
“雅萱!没事了,你先休息会儿,这几天看你瘦的,奶奶得有多心疼啊!这样折腾下去也不是办法!以后玄羲给我照顾就好,定当不会令他受半分委屈!”老太太回头,已然温柔了声色坐下,并不在意一地突兀的赤红鲜血,下一秒,便已经有了太监宫娥上前清洗,这景象,尤为惊人,令人胆寒。
皇后轻轻抬手,在我脸上不舍的爱抚,却仍是安稳的点了点头,闭眼安歇。温柔乖巧,倒于先前怨毒狠辣的模样判若两人。似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同喝水一般平常,而这周遭,皆是人命贱薄。
“皇奶奶!儿臣今早听小顺子说,皇上下诏让玄羲接承太子之位了?”皇后似是想起,又悠悠睁了眼,轻柔的问起,而后补了句,“雅萱唯恐无法服众!”
“你放心吧!这旨意由云儿所下,他还亲自下诏让工部尚书,将天命宫改衡阳宫,修葺重建,给咱们玄羲做太子府,这几日便会动工,等孩子满周岁即可迁入!”太皇太后说着,不忘回头唤了若素呈上新的奶瓶给我,“况且,玄羲乃我天应皇朝嫡出的长皇子,这太子之位迟也罢!早也罢!还不都是正正当当的!你啊,就不要想的太多了!这几日好生歇息着,养好身子才是正紧!”
“原来如此,既是父皇主持,儿臣自当放心!儿臣只是怕玄羲会变成众失之的!”皇后听闻,终于安心的闭眼睡去,似是劳累的不轻。不过也是,想来她和皇帝二人,口口声声盼了十五年才盼来的儿子,想必相当不易,我前些日子倘若真是夭折襁褓,眼前的女子怕也是活不成的!老太太见了她憔悴的面容,重重叹了口气,眼眶又不住湿润一片,深情观了怀中柔弱的我来,温柔一笑,这一笑,便如春风拂面,让我倍感心安。
半晌,我食过奶瓶,老太太方才不紧不慢的起身,小心的护着我穿过几个门廊屏风,又在华贵的室内花园好一阵兜转,这才绕绕悠悠走到一处屋子坐下。这地方我识得,正是我出生那夜转醒时的房间。虽不知此处为何处,却可从豪华温暖的凤塌识别出来,而最深刻的,无疑是这九层镂雕的烫金木梁,说大开眼见都是假的,或需要震撼二字才堪堪可以表述。
老太太屋中坐的不久,宫娥刚上了茶盏还未退身,门外的小太监就传了话来,扯着奸细古怪的嗓子喝道,“启禀太皇太后!贤妃淑妃德妃贵妃娘娘前来祝贺七皇子降生!”
“让她们进来吧!”老太太开口,说的随意,双眼仍是慈爱的关注着我,似是与她无关。
“贤妃……德妃……淑妃……贵妃……恭喜太皇太后喜得重孙!” 四道美妙的声音响起,让我不禁想看看对方究竟长得如何。可我这个太奶奶架子太大,根本不理会跪在坐下的四女,无奈我又被她圈着,尚看不到,只能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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