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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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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哗尘嚣,皇陵云锦,琉璃华光戏朱盏,浮世镂雕九宫格,金纱彩绘,绣得是富贵浮云,演的是凤舞九天,龙腾四海。我睁眼后满眼的世界,都是这奢华难想的精巧。似是周遭万象,皆为虚空梦境。

    但是为何?未曾忘记前世的记忆,未曾忘记前世的自己,我还记得那口幽深无音的来世之井……

    “皇上!皇上!小皇子怕是不行了!”凄厉的声音寻来,那是个老态龙钟的男子,双手都已满是皱纹,却可从他明亮睿智的双眸看出他的不凡。只见他推了身侧的华衣女子匆忙而出,而后匍匐跪地,话语微颤,显然有丝惊恐。

    “快!快去请道长来!”只闻得一声美妙的女音传过来,声色俱厉,威势由内而发,却掩不住她话语间的哽咽和焦急,可惜隔了雕绘精致的屏风,却并不得见真颜。

    我心里开始渐渐不解,为何我眼可观耳可闻,却偏偏被说成是要死了?

    “皇儿,我的皇儿!”喧闹的人声中再传了凄厉的女声而来,虚弱的呼唤显得声嘶力竭,不难想象这女子脸上何等悲切,只闻得屏风后头骚乱一阵,被推倒的瓷器落地之声,水盆泼洒之声,渐渐放大。显然,那女子推了周遭的人群,就要往我这儿寻来。

    “雅萱!雅萱!你听我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我们孩子出事,你要相信我!”男子悲怆的嗓音带着隐忍的哭腔,却仍旧在安慰女子的厉声哭泣,周遭渐渐平息,女子的干涩抽泣却仍旧不断,“来人啊!快带皇后进去休息!”

    我听闻女子被抱走,而后外间尖锐的怪声喧了一句,“紫云道长觐见!”便忽然狂风大作,一时间吹的外间物品破碎倒塌,叫嚣不断。狂风推到的屏风入内,我眼见了黄袍加身的男子,红了眼冲过来抱我,一双焦急心疼的双目一时将我震慑住,难以思考。

    即便这个男子我第一次见,即便他看起来年纪轻轻或许三十不到,却仍将我心头一暖,只是这一瞬,时间似乎也凝固,狂乱的风声中,我听闻耳畔不知谁呼了一句,“掉下来了!”便见得屋外飞出一片红蓝之光入眼,身前的男子抱了我入怀,紧紧掩入胸口,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回放,凝固的空气里,红蓝的光芒夺路,而我身前,那光芒竟化身一只威风凌凌栩栩如生的麒麟来,顷刻间,撞入我的身体消失不见,这一霎那,我忽然就听见了自己沉稳的心跳,胸膛更如炸开一般,开始上下起伏起来……原来,是呼吸么……

    “皇上!”耳畔一声惊呼,身侧华衣的女子着急了脸色观望过来,将抱我入怀的男子唤回。

    “祥瑞之兆啊!竟是麒麟降生!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此乃大吉!”我再睁眼,见了屋外散乱的狼藉,只得一位道袍老者上前,跪叩而唤。一时间,将还在惊愕的众人唤回,喧闹一片。

    老态龙钟男子上前而跪,在我身侧轻唤一声,“圣上恕罪!”便颤抖着双手抱过我而放,开始小心检查我的身体。接二连三的,周遭复活一般,与那老者冠服同阶的众位男子,都虚礼一跪,开始上前认真查看,细细讨论,估摸着,都是宫中的御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小皇子十分健康!已无任何危险!”须臾,老者与众医商权完毕,上前施礼禀告,带动身后一干人等,跪身行礼,便领了命起身,恪守一边。

    我抬眸,并不理会身前如同海浪一般层层叠叠的恭贺之声和跪拜,见了喜极而泣的威严男子,胸中难免感动,竟觉异常温暖。

    “快让哀家看看!”又是那美妙绝伦的女音上前,她凤冠珠黛,容颜绝秀,似是脱胎于尘世之外,挟帝女之姿,似三十年华,却已两鬓斑白,皓月生辉。而她扶手我身,将我接入怀中,每每爱抚端看,笑意慈祥,尽敛高傲,已是爱入骨髓。

    威严拥抱我的男子还依然有些不舍,却仍旧脱了手,放心将我交给她,仔细端看我的那双眼,更是犹如想要将我牢牢映入脑中般专注。

    “皇奶奶!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凄厉微弱的女音再来,正是之前被人抱回的皇后,我抬眸见她未画点黛,黑发凌乱汗湿,却仍旧白肌欺雪,唇压海棠,身姿虚弱摇曳间,眸镶一汪秋水,这颜色,怕是今生都难得一见。如今她的美丽显然都已被扭曲破坏,却仍旧盖不住她的风华绝代,更显梨花带雨,凄美动人。

    “雅萱!小心点,你身子骨还弱着!如今刚产完子不可以随意乱走,若是受了凉可是会闹下病根的!”女帝般的女子见了,焦急的呼出声来,面前的威严男子上前,拉过身旁一众华衣女子递上的绒毯,将皇后小心包裹,抱她上前端看。

    “皇儿,我的皇儿!”皇后上了前,怀抱我来,已是忍不住的泪痕交织,饱涵悲怆与感动,那双眼睛,那么看定了你,满目都是对你的希翼和疼惜,融入血脉之中,难以消融,她扶手,滚烫的脸颊贴了我,娓娓呢喃,“子轩!我对不起你!十五年了,我才为你诞下皇儿,如今,我也总算对的起天应皇室了!”

    威严的男子见罢,轻巧抚摸女子长发,落下一吻,泪水不住滑落……

    我胸中却已然惊醒……天应皇室么?果然并非我前世的世界……

    “雅萱……我知道你辛苦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孩子!不会让他受委屈的!”威严男子开口认真,声色疲惫而安定,怀抱皇后的双臂有力,爱意难掩。

    我枕着周身女子微温清冷的体香,也不知为何,竟堪堪睡去,沉稳而心安。

    “皇奶奶……皇儿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我渐渐由睡梦中转醒,听闻了威严男子熟悉的声音传来。再观眼前摇篮精致,镶金嵌宝,暖被枕身中,一室的芬芳富丽。

    皇奶奶……看来是哪女帝般的人物了!既然皇帝都叫她皇奶奶,那我得叫她太奶奶了?可是她的容颜保持百年不衰,确实诡异。不过,看这个世界跟我原来的也大不一样,首先不论这中式味道浓郁的雕刻和装潢,却贴着壁纸,灯盏也不见明火,显然,并不是我所认知的世界……

    “哦?叫什么?”美妙的女声带了喜气,打断我的思绪问道。

    “天降祥瑞,取小字玄羲,单名一个瑾字,如高德美玉,风华内藏!”皇帝答过,讲的简敛。

    “好!独孤瑾!不错!谁的提议?”老太太发话,问的开心。

    “翰林院文学博士张衍之!”皇帝答过,也是喜气。

    “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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