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知道几点,我被自己的反刍给呛醒了,口腔鼻腔里全是酸酸辣辣的感觉,像掉进了酸菜缸。手一摸,枕头上湿了一大块儿,还未几睁眼,我便有一种命不久矣的预感,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吓得不行。我想我这是病了吧?可别介是猩红热禽流感什么的,那我可受不了,我甚至在想手机是否有电,可否及时拨打120。我摸索着起床开了灯,想要倒杯热水喝,低头去捡拖鞋,眼前却一阵眩晕,差点摔倒。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最后索性只能再次躺下来,肚子里还是不自制地翻江倒海,眼睛不敢睁,脑海里那片黑暗也在打着旋儿。
不知过了多久,仿似朦朦胧胧迷糊了一会儿,待听到手机响我才睁开了眼睛,我发现窗帘外已透过了几缕刺眼的阳光,摸起手表,胳膊酸的有些软,一看,都中午十一点了。我也分不清昨晚是迷糊睡着了还是昏死过去了,反正起床的时候,浑身虚汗未干。
电话是麦莎打过来的,她问我你这两天在忙什么,怎么连短信都不回?我说我不喜欢整天卿卿我我的,不像个爷们,我说我在济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却是像从缸里发出来的,整个世界有种沙哑的回声。她问,你去济南干什么?听你说话声准是没少喝酒!我说去找同学谈了些事情……她接着问谈什么事情?我说麦莎你是不是得了强迫症?!我去谈恋爱了!你管得着吗?你是我什么人?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扔到一边开始找药。寻了半天,才看到那个被我当了烟灰缸的白加黑药盒,手指头都掏黑了才扒拉出一板尚属完整的药片,我记得这还是上一次生病的时候麦莎送过来的。我倒了杯热水,等水凉的时候琢磨是不是该给黄太监打个电话,因为明天是周一了,黄太监爱在每周周一的晨会上发个言,合同的事儿还有他昨晚的话……这事必须今天解决!这时有电话过来,我爬到床上趴着拿来一看,是麦莎的,我按了挂机键。未几,短信过来:李航,你真他妈有病!
我给黄太监打电话,他说他正在米勒上尉这儿吃饭呢,他说你过来吧,语气里我听出一种罕有的邀请感。我说你是刚从南非回来的吧?这三九天了你去那边喝扎啤?黄太监笑说也有热菜……你到底能不能来?我摸一下额头,有些热,这两顿饭没吃浑身都发飘,我说肯定过去,无所谓,哪儿都行,正好没吃早饭呢。
登州路上人流稀疏,全然不见了前段时间啤酒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米勒上尉外边的露天帐篷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我在怀疑这酒吧的老板在寒冷的冬天守在青岛啤酒一厂对面,会不会有一种失落感?我开始特别佩服能在这边开酒吧的人,换做是自己,弄不好就会在冬夏两季的客流落差中自戕了。
我抄着手用肘拥开门,室内暖气扑面而来,里面我闻出有一股羊汤味道。里面有一人朝我招手,我见是黄太监就走了过去。一边掏烟一边将椅子挪开坐下。我给他递一根,然后斜眼瞅着都凉了的饭菜说,你们都填饱肚子了,我吃什么?黄太监摆摆手没接烟,从边上拿起一盒牙签抽了一根剔牙,说谁让你不早来的,再点吧,我妹妹正好也没吃饱。我做惊讶状说,真的!你这机会给的太够意思了,你该早说,我穿西装过来。表达语速太快,没控制住一个喷嚏打了出去。对面的黄太监没来得及用手护脸,眼里流出蔑视。我嬉笑着说昨晚就做了个春梦,连被子蹬了,有点着凉,果真啊,果真啊黄哥,今天就显灵了。黄太监把经理派头耍到了酒吧,招手让服务员添水拿菜单。我问那你妹妹呢?黄太监旁边一瞧,用手指给我说那不来了吗,刚才去厕所了。我顺眼望去,一个穿七分宽式白呢子裤配棕色小皮靴外罩一件复古碎花带布襟扣的女孩从酒吧砖砌墙边上闪出来,黑亮的长发自然垂落,面容淡然素雅,她走我旁边看看我又看看黄太监。黄太监说,这就是李航。她说了声你好,就到了对面坐了下来,将围巾摘下,说我听我哥说起过你,投来的眼神充满笑意。我大胆推测黄太监曾经向她描述的我并不全然是负面的,就从怀里掏出钱包抽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去,说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在哪里工作?我叫黄奕,就在酒厂旁边的中信银行工作。
要咳嗽,我学着电影上儒雅的人士那样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捂住嘴巴头扭到一边将满腔的爆裂挤压成了娇声的一咳,自己都感觉到演绎的到位,文明至极。吧台的人多次朝这边看,我就知道现在黄太监还没有付钱,还不知道他俩在这边等了多久了,就说第一次见面,你想吃点什么,我请客。她说我吃过了。我说你不知没吃饱吗?她问谁说的,你怎么知道?我说我上学的时候选修过周易。她眨起惊喜的眼睛问我真的?我刚要往下编,剔完牙的黄太监横插一句,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我笑不漏齿,将这门可罗雀的冬日酒吧尽量想象成布满温馨烛光的高档西餐厅,我拿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说,要不咱俩吃点素洋芋玉米羹吧,这样对皮肤好,还暖胃。我没抬头看黄奕,但我猜得出来她对于这道菜是十分满意的。黄太监看不下去了,就说李航市场上这个增值税发票的价格云云,都是同事云云,日子都不好过云云,都得挣点云云。我说黄哥呀,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真的没见着有什么油水可捞啊。我将菜单递给黄奕,盯着她的眼睛笑了一下,她看着我扪起嘴唇。我感觉不坏,就趁热打铁问你的对象在哪里工作呀?她说我还没有对象呢。我哦了一声看见黄太监有点头冒青烟,我怕刺激他,就说哎呀黄哥咱们谁跟谁啊,你就说吧,我听听你的意思,都好说……我经验少,哪能有多高的造化……还早呢。黄太监老毛病就犯了,倚在椅子上咧嘴笑起来,说李航,你说的不假,要说在贸易这一行当里,我走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我急忙附和,说是是。他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接美棉这个业务吗?我表情严肃起来,极力像聆听教诲的学生,问为什么?他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说起去年,咱这边做棉花的老板赔了一大半都有,还有疯了的,就现在这边的库里还有三万多一吨的棉花。他接着问,你现在卖多少钱?我说刚出的合同是一万多,是不带票的。他哈哈笑起来,李航我跟你说白了吧,你带不带票无所谓,你的价格也无所谓,我今天不是跟你上贸易课的。我凑过前去装不明白,说黄哥你的意思是……?我拇指跟食指捏搓了一下。他看了一下旋即闭上眼睛点头笑了一下。我哈哈大笑起来说明白明白,心里想你去死吧,你中间插一脚我得去喝西北风了。
他接着问,你对以后是怎么打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