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马车晕得不行,根本吃不下东西,吃了就吐,搜肝刮肠地吐得肚子里空空如也实在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就开始哇哇地吐血,最后我不得不什么也不吃。几天下来,我又瘦了一圈。偶尔看着铜镜里那个连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的脸,心里莫名地就有些慌恐:要是少了这副皮囊,我还剩下什么?
回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了。
我想不到要去哪儿,不想回未央宫却也不甘去长门宫,于是我径直回了馆陶长公主府。
如我所料,精明如他,当然知道我会去哪儿。可是,他没有来。
“你疯了吗?”
我环视着四周,这个我曾经的闺房,一切如初。暗红印花的书案上还铺着一方画缯,旁边还有几层毛边纸。我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这一切,那写下“物是人非”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而今却是真真切切的——
物是人非。
我温吞吞地说:“我没疯,倒是你——冲动了。”
籽烨冷哼一声:“你真以为自己是‘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吗?你原来要坚持的是什么,你忘了吗?”
“忘了,”我仰了仰头,“都忘了。”
“呵……呵……呵呵呵呵,”籽烨走到我身边,“那是我多事了?罢黜长门、卫代陈后,你真的都不在乎了么?你就真的打算顺从这一切?”
“你不本就想让我顺从这一切吗?”我没有很激动,依旧是那么温吞吞的,仿佛谈论的不是我自己,“当年——母亲与王太皇太后苟合之时,你阻止了我……”
“那是因为……”
我摇摇头,打断了她,继续说:“我再也没有勇气真正地反抗了。”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姒珣的声音:“娘娘,陛下派人来接你了。”
我轻声应着,却被籽烨死死地拽住手臂。她哀伤地望着我,渴求地摇着头,“不要,不要回去……”
“不能回头了,后面已经无路可退。”我慢慢扒开她的手,“当年你阻止是想让历史继续,因为你想回去;而今你阻止是想颠覆历史,因为你想留下,这里已经有你留恋不舍的东西了。
“其实,我们的到来、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无所谓‘颠覆’的,就算一切错位却又是另一番历史,有意义吗?‘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时间,太长太长;我们一生,太短太短,只若夜空流星、霎那芳华。
“历史是否还在原来的轨道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沈籽烨的人在这里。你的东方朔、你的逸儿,都是活生生地在你身边,这就足矣。历史,与你何干,与我何干!”
“不,不是的。我是……”
“不用说了,”我淡淡一笑,“你要和世人一样,只能记住:长门宫中人是——陈阿娇。”
“阿娇,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先看到刘彻的时候,片刻呆怔的我掩饰不住脸上的诧异。他见我如此,微微一笑,仿佛很是满意这种出乎所料的出现。
我毫无温存地说:“陛下都如此‘请’我,我再不回来岂不是太不识趣?”
他不以为忤,笑笑说:“回宫吧。”
“是,我这就去长门宫。”听我这么说,他显然一愣,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陛下千辛万苦赏我那座别宫,我又怎么能拂了你的意呢?”
他沉着声音叫了我一声,说:“你知不知道明天……”
“陛下,”自己满脸的疏漠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我回来了,长门别宫也愿意去了,希望陛下不要食言。”
马车扬长而去,溅起的尘埃久久不肯落下。
我仰起头,努力地睁大眼睛,心中默语:“阿彻,我怎么会忘了明天是七月初七呢?可是……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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