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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月陈阿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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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堪其痛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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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前脚在长门宫刚站定,谨珏后脚就从宫中被支来了。又是涕泗横流,又是磕头大礼,弄得我伤极反笑:“我还没死呢,这拜祭的眼泪和大礼劳你先留着。”

    谨珏一愣,抹了抹泪,这才反应过来,又是“哇”地号啕大哭了起来。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她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般的孩子气啊?我只得厉声呵斥她“打住”,她这才抹了泪在一边抽噎。

    片刻的安静后,她突然小心地问道:“娘娘,奴婢……谦珏呢?”

    我不语,不知道如何去说。谨珏也许是见我为难便也不问了,只是说:“奴婢还未收拾好,现退下了。”

    我点点头,“嗯,去吧。”

    本以为,这样是好的。可是我错了,我该告诉她,告诉她的啊!其实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让谦珏走了,去为自己的幸福而过了”,可是我没有,于是……

    我,又错了。

    我住的殿便是在历史上也算赫赫有名的长门殿,虽不如未央宫中的皇后殿——椒房殿,却也不差。相较之下,长门殿更多了一份简约的素雅。

    我坐在大殿的正中央,环视空旷的四周,突然有一种遗世的感觉。

    众人皆去,唯我于此。

    我刚想唤谨珏进来,她却与我悻悻相惜一般,自己进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的脸色没有先前好了,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了。她进内殿去收拾了一会儿,而后出来忘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径直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依旧忘了我一眼,然后又出去。如此周而复始了好几次,每一看我她都仿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心中已经微微感到了一些异样了,潜意识中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谨珏。我……我饿了。”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我随口说道。

    她脚下一窒,而后轻声说:“奴婢……奴婢去看看有什么糕点先垫垫饿。”

    说罢,她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碗酥饼。

    我本没什么食欲,可一闻到酥饼那诱人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不争气地全部被勾引出来了。先是拿了一小块,可是越吃越好吃,到最后便是毫无吃相的狼吞虎咽起来。

    “娘娘,姐姐……姐姐是不是过两日就会到了?”

    我正专心致志地吃着酥饼呢,于是包着满口糕点,含糊地说:“不可能,她不会回来了。”

    “咳”,吃得太急,我被噎着了。因为我刚来,所以殿中还没来得及置上茶水。谨珏顿了顿,见状,仿佛是才回过神来,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

    “娘娘,喝茶。”

    我接过茶碗,猛地咽了一口茶,感动万分地望着谨珏,简直想把她抱着猛亲。要不是这口茶,我估摸着就噎起了。虽说死是迟早的事儿,可这种死法也太……我可难以接受。要是就这么跟着黑白无常走了,我可真要仰天长呼:“我做鬼也不甘心。”

    我又喝了一口茶,满足地干掉最后一块儿糕点,才说:“这茶真好喝,里面放了什么?”

    这并不是一般的清茶,有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入口微酸,正和我的口味。

    “陛下在前殿种了一颗树,今年的结果特别早。前日陛下命人采摘了些早熟的送去了食室,正巧奴婢在,就向郭大人讨要了些生青的,想着可以泡茶。原来听人说,棠棣子是‘开胃消食、化滞消积’的。如果娘娘喜欢,奴婢日后就天天给娘娘泡。”

    我使劲地点点头,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满足。心中却在想:我还能喝多就这好喝的山楂茶。谦珏已经走了,下一个该送出去的是她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饿多了,肚子一下变成了无底洞,明明解决了满满一碟糕点,却还是觉得不够饱。我摸了摸肚子,腆着脸说:“谨珏好姐姐,那糕点好吃,我还要。”

    谨珏许是被我的食量给吓倒了,甭说她,我自己也是吓了一眺,可是饱肚子要紧。

    “那是桃仁糕,”她应着,说是马上就去给我拿。

    我决定了,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我要自暴自弃,将自己当一只猪来养,就算死也要最享受的死法——撑死。待我海吃海喝够了,湫水才来说晚饭好了,可奈何我满肚子都装满了桃仁糕,纵使天上的珍馐无奈也吃不下了。

    既然是“猪”,吃饱了当然就是睡啰!我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窜到了床榻上。

    大概是我太太太反常了,连湫水都忍不住说:“娘娘,还未及日夕呢。”

    我头一沾枕,全身都松软下来,半睡半醒朦胧之间呀呀吐出一句呓语:

    “好累,装得好累……要是就此睡死过去,谁会为我流泪……”

    她好像轻叹地说了什么,可我仿佛已经不再置身于这天地之间,听不见。只觉得身体里好热好热,如火如焚;周遭却又冷得沁皮刺骨,忍不住地连牙齿都在打颤。身上仿佛压着千金中,我唇齿微启却依旧觉得好像喘不过气来。

    真的太累了。

    大脑里仿佛有许许多多的东西来了又去了,太急太快,残存的意识里唯一能感觉到了好像只有庄子的那句“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在哭,泪悬在

    眼角欲落未坠。渐渐的,那种迅雷般的意识渐渐慢了下来,仿佛是倦怠了。

    恍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发高烧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的。

    渐渐地、慢慢地,大脑变得空白一片。就当最后一点点感觉都要消失的时候,我猛然一惊,几乎是拼了命地睁开眼睛。

    粗重的喘息清晰可闻,我的视线没有焦距地越过一切。

    原来,我还是怕死的。

    就算装得这么累,就像一个竭力在舞台上忽喜忽悲表演着的人,明明已经没有人再看这场独角戏了,却偏执地要继续继续。是么?结束了呀,我住进了这里,一切都结束了呀。我该毫无留恋地死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愿?明明早已空虚地剩下一个壳儿,每一次剧烈难止的咳嗽都*****地提醒着“行将就木而不入”,每一声都仿佛在鄙夷地说“空守着这具皮囊,行尸走肉地作甚?”却还是不愿就这么结束么?

    我不自己地蜷缩了起来,想让自己纤细的臂膀抱住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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