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右手松松地持着一条松树的细枝,漫不经心地拦在阿堂的面前,不过沉默了片刻,便张口对东方不败道:“你为何要为难这个孩子。”他的声音沙哑而艰涩,就像是许久未曾说过话一般。 “他是我徒儿,自有本座管教。又干你何事?”东方不败双手背负,不以为然地看着眼前那个虽然颜容不老却面若金纸的瘦削男子,“若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华山风清扬?我看你是在山里呆的久了,连江湖规矩都不懂了。” “哈,有魔教十长老作陪,呆在山洞里倒也不寂寞。”风清扬冷着脸说道,“你怎么会是他的师父?——这孩子明明已经有师父了,又怎会改投到你的门下?” “对啊对啊!他逼我的他逼我的!”阿堂见平地里冒出个救星,连忙缩到风清扬身后,壮着胆子说道,“我师父才不会想要杀我!” “本座何时要杀你了?”东方不败皱着眉看着阿堂,“你若坦白了你与隆盛行的关系,本座自然不会留你。你何必逃呢?” “不会‘留我’?”阿堂“切”了一声,了然地说道,“说的合了你意,你自然会放我走——可万一说的不合你意,你岂非准备杀了我?!本公子天资绝顶,怎么甘心被你掌控着生死?” “这是在江湖,”东方不败不以为然地笑道,“你既然逃不掉,便只能听本座的。” “屁!”阿堂呸了一口,讨好地扯了扯风清扬的衣摆,“大侠,你会见义勇为的对?” 风清扬冷冷地睨了阿堂一眼,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他怎么会收你做徒弟?” “那是小爷运气背!”阿堂恨恨看了一眼东方不败,“本以为是个便宜,没想到是个罗刹……” “我说的不是他。”风清扬冷哼了一声,手中的树枝点了点阿堂刚刚受过伤的腿,“你这凌波微步是从谁那儿学来的?我可不觉得小师弟那样脾气的人,能忍得了你这种皮猴。” “啊?您的意思是太……我的师父是您的师弟?!”阿堂眨了眨眼,打量了打量两鬓斑白而面容依旧年轻的风清扬,细声细气地问道,“大侠您今年贵庚?” “……”风清扬翻了个白眼,一脚把阿堂从悬崖边缘踹到了山壁那侧,“老夫是华山清字辈门人,当今掌门岳不群那小子的师叔!你说老夫今年贵庚?” “看来又是个不老妖怪……这点倒是挺像的……”阿堂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瞎琢磨着,“没准您还真是我师伯……但是我师父名字里可没有清字……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他姓乔——您有这么位师弟么?” ——乔? 东方不败眼皮一跳,忽然有一种让他心慌的预感来袭。 ‘我后来投在华山派下,按辈分,却是在名字中间加了个清字。’ …… ——不可能那么巧。 他手指紧了紧,目光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杀气,“说够了么?”他道。 风清扬叹了口气,冲着他抖了抖树枝,也不摆起手式,就那样松垮垮地站着,却让东方不败瞧不出一丝破绽,“小猴子,你说你师父姓乔?看来还真是他……那的确是不得不管你了。不过,我风清扬当年、当年……曾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决不再与人当真动手。今日自然不会为你这小猴子破例,便只用这根树枝与他过招。若是不能拦下他,你也只能认命了。” 风清扬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我只奇怪——清易既收你为徒,为甚不干脆连北冥神功一并教给你……” 清易?! 北冥……? 山风呼啸着从三人中间穿插而过——东方不败那两袖红袂在翻飞的纷乱间,竟透出些怔然与惶惑…… …… ‘我想请东方教主代我去一趟华山,寻一个叫做璇玑洞的地方,祭奠一下死去的十长老,替我告个罪——这是其一。’白衣公子飘忽地笑了笑,‘其二嘛,便请东方教主拦下所有接近华山后山……企图见到风清扬的人……等这两件事儿一了,我便告诉你《北冥神功》唯一的传人是谁——这个秘密,只有我与那个人的师兄知晓。你且斟酌着,看要不要跟我做这桩买卖。’ …… ——‘他’……就是风清扬的师弟……? ——就是北冥神功的唯一传人……? …… “你到底是谁……” 破碎而沙哑的声音,在他眼中杀意开始溃散的那一刻,随着山风散落在了山谷间。 东方不败双眼死死地盯着那跌坐在地的阿堂。 “我、我就是我呗……”阿堂不由打了个哆嗦。 然而,他又觉得,东方不败那双摄人魂魄的眼睛又像是没在看他——空落落的,焦点仿佛是在遥不可及的某一个人身上,又仿佛是投射在那不可追溯的流年的彼端。 倏忽间,那粒本来要打向阿堂的小石子,从东方不败惨白的指缝间坠落,跌到山道上,滚了一滚,又被风刮下了山崖。 ——那从坠下到落地之前的悬空感,也许,或者,确乎,会比在崖底某块岩石上砸个粉身碎骨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小樘!” 悬崖下,那抹鹅黄色的身影终于攀了上来,跃到了阿堂的身边,“小樘!你怎么样了?” 纤纤玉指飞快地拧开一个青色的瓷瓶,不要钱似的往阿堂嘴里倒着药丸……“唔呜呜……义姐……够、够了……” ——是她? 东方不败怔忪地看着那女子似曾相识的窈窕背影——然而,那似曾相识的背影比之十年前,已多了分成熟的风韵。 “……半夏。”他叹息似地叫出了那女子的名字,他犹记得当年初见时,他还与她在同一张桌上有说有笑地看过戏、饮过酒。 那时候,她已知他就是魔教之主,而他却不知道她是乔易的八大侍从之一。 “真是荒谬……” ——这些陈年旧事,如今与我又有何干…… ——我知道要去哪里寻《北冥神功》就足够了。 他眼中的动摇,终于又被一层坚冰封了起来。 他温柔地看着那个怒视着他的女子,轻轻地笑了起来,“半夏姑娘,久违了。” “久违?哈,若非大人不允,我早就杀上你黑木崖了!”半夏冷着脸站起身,手腕一反,显出一架小巧的连环弩来——那弩牙上的小箭末端还系着一条长长的银链。半夏方才就是借助这把银链小弩在极短的时间里爬上了悬崖。 半夏对风清扬点了点头,恭声道:“师伯,就不劳您出手了。晚辈已跟着大人学了《小无相功》、《凌波微步》与《逍遥折梅手》——对付此人,大约也够了。” “原来他已选定你作为逍遥派的掌门了。”风清扬一眼就看到了半夏手上戴着的扳指,于是也就放心地点点头,夹着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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