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 官道上,一辆轻便的二轮马车正一路疾驰西行。急促的蹄声,在每一刹交替间,都伴着激扬起的黄沙和碎石。 马车的车轮紧紧地跟着骏马的脚步,然而却因为速度过快而战栗得让人心惊。 “师、师父,你、您把刀拿稳、稳点儿啊!” 阿堂吸着气,干笑着看着脖子上横着的那片稳稳的寒刃,竭力向后仰着头,脖子和颈椎都紧紧地压在了车厢的木板上了,“徒儿、徒儿跟那个劳什子的隆盛行,真的没半个铜板的关系!真的真的!” 东方不败冷笑了一声,刀刃又在阿堂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血痕,“本座平生最恨说谎之人。你说话前,可想好了!” 阿堂痛得龇牙,心道这个便宜师父怎么忽然问起隆盛行的事儿来了?本公子除了那本册子,也没带什么跟隆盛行有关的东西啊……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簿册。 他摸了个空。 “你找这个?”东方不败冷哼一声,甩手将那本册子摔到阿堂的脸上,“隆盛行的暗铺?嗯?” “啊!”阿堂连忙抓住那个册子,重新塞回衣服里,装傻道,“是啊,师父你看出来了啊……其实我就是无意中得到了这个,才被隆盛行追杀的。” “追杀?若真是为了这个册子,甘草在找到你的那一刻就应当先取了这个册子!那为何它现在仍在你的身上?为何我带走你的时候,甘草反倒像是要从我手中救下你?哼,你还不说实话么!” “……”阿堂一愣,被东方不败话中透出的信息给惊呆了。 他却是不知,三天前他酒醉之后,甘草派人将他悄悄藏进马车,准备连夜奔赴京城。却不料,正在他们亮出令牌,准备趁夜开启城门离开杭州的时候,东方不败却身着红衣,鬼魅一般地挡在了车前,打伤了包括甘草在内的一众侍卫不提,还顺手驾走了阿堂所在的马车。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番问话。 ——这么说,是甘草先找到了我?是太傅让他来带我回京城的么?! 阿堂砸了一下嘴——酒味儿已经消散干净了,然而他口中还残余着一股已经很淡了的香甜味道…… ——是太傅亲制的“华胥散”?不错,是那几个家伙最喜欢用的东西…… 原来,阿堂失眠的时候,没少吃过太傅制的安神药“华胥引”,所以印象很深。而这个“华胥散”是“华胥引”药效的十倍有余,一小包就能让人睡上三天三夜,已算得上是范畴。 ——那末,果然是甘草找来了? ——可是…… ——为什么便宜师父也知道甘草的名字?甘草用的不是“甘奕”这个化名么! ——对了,他之前还问我太傅的事儿…… ——看来他跟隆盛行可有大过节啊……不妙不妙…… ——何况,他竟然能从甘草的保护下把我弄出来,武功当真不可小觑,我需得再小心些! 阿堂想了想,不急反笑,手指轻轻搭在了刀刃上,笑眯眯地说道:“师父,您与隆盛行也有过节罢?老实说,徒儿我躲着隆盛行是真,隆盛行想活捉我也是真,我和您的立场并不矛盾,这都是个误会啊。”他笑容清浅,让人辨不出真假、分不清虚实、摸不透深浅,却带着和煦坦然的气息,与平常嘻哈天真的他,判若两人。 东方不败看着忽然改变的阿堂,心头涌上一线似曾相识之感。 “你与隆盛行的关系,不说也罢。”东方不败闭了闭眼,撤下了刀子,“但你一日不说,我便一日不能教你武功,也不能轻易让你离开。” “这是为何?”阿堂一头雾水地看着东方不败,心想,这一回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武功没学到不说,还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东方不败却不搭理他,只提拎着他的后领子,走下不知什么时候已停靠在了驿站门口的马车。 “这儿是哪儿?”阿堂刚刚被东方不败点了穴,脖子压根动不了,只好勉强地转动着眼珠。 “凤阳府的宿州城。” “宿州!这才几天,怎么就到宿州了啊!这儿跟杭州可至少有百里啊!”他震惊地看着东方不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师父!唉哟……” “聒噪。”东方不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顺手给他点上了哑穴,转身对半道上招来的车夫说道,“速速换马。明晨卯时之前务必赶至商丘。” …… 五日后。 二月的最末一天。 华山清冷的空气里开始带上了清明的味道。 因为长途颠簸而显得破破烂烂的马车,终于碾着一路零落的杏花,停在了华山脚下。 “客官,到华山了。”疲惫的车夫跳下马车,抹了把汗,将车帘卷起。 “华山?”睡眼朦胧的阿堂被东方不败一脚踢下马车,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片陌生的山岳。 “是啊,小公子,这里是后山。”车夫小心地瞥了眼那个面无表情的红衣人,大着胆子拉阿堂站了起来,“客官,您确定是这里么?后山太险了,根本没路啊!”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甩给车夫二两银子,“拿好你的银子便是。” 言罢,他红袖一拂,便将阿堂的领子拎起来,带着他向后山跃去。不过一二十息之间,便脱开了车夫的视野,消失在了后山小径的陡极峻壁之间。 正如车夫所言——华山之险,五岳之最,而后山绝经无疑更是险中之险,竟有大半无路可行,非得借着轻功攀援而上不可。 饶是东方不败这般武功高强之人,在不熟悉地理的情况之下,带着阿堂这个累赘,也整整花了三个时辰才攀到华山中峰绝顶。 而阿堂就惨了,被东方不败提着领子拎来拎去不说,有时候还会被抛来抛去——那真是比忍受太傅训斥还要数百倍的事情——待东方不败松开拎着他领子的手,他便彻底崩溃,趴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时已过午,日头渐渐偏离了中天,将东方不败的影子拉得长了一些。 东方不败站在悬崖边,俯瞰着林立的山峰,如何也猜不出哪一座才是云三让他去找的。 他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向那个浑身是谜的便宜徒儿: “乖徒儿,你可知玉女峰是哪一座么?” ——玉女峰?我怎么听说玉女峰就是华山中峰的称谓? 阿堂眼珠子转了转,又想:‘他找玉女峰作甚?不过,看他这两天行事越发邪气,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再说这些天他待我竟如同看管囚犯一般,本公子可不乐意告诉他。不但不告诉他,还得见机逃跑才是……’ 阿堂主意已定,于是干笑一声,捂着翻江倒海的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我只知道华山是因为有东西南北中五峰环峙、形若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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