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衣心头突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迎上秀芳的目光,哈哈一笑道:“秀芳姑娘说笑了。男女有别,岂可相提并论,不过是给人的感觉罢了。莫不是秀芳姑娘,觉得在下性子柔和,给人安全祥和的气息么?若如此,子衣当真是万分荣幸了。”
秀芳原本是有心事的,听她这么一说,面上又起了红晕。
只听子衣道:“秀芳姑娘尚需好生歇息,在下告辞,改日再来看望秀芳姑娘。”
秀芳望着子衣渐渐远去的背影,无限惆怅地叹息了一声。她随着李秀宁东征西讨,拼杀于战场,见到过无数的男子,却从没一个能让她的目光多驻留一丁点儿。她的心也越来越沉静,如一口水井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涟漪,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了,不会有让她心动的人出现了。
直到那天,在泗州城里,当那人对她灿烂的一笑,她竟然怔住了。过后,她告诉自己,那一定是个错觉,是自己太过担心马蹄下的小孩,所以反应才会不同寻常。但是,在红拂那里看到那人的画像时,她的心“砰砰”地跳着,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欢喜,到迎宾客栈又见那人时,她分明感觉自己的心颤了一下,她终于确定,自己的心,已经为那人产生了涟漪。
只是,她却苦涩地发现,那人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她看着那人轻抚那姑娘的秀发,对着那姑娘温柔地笑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心里有一丝嫉妒,酸酸的,这不该有的。秀芳强行压制着心内情绪的波动,保持着一贯的沉静,逐渐地沉默寡言起来。当那人换了一身玉冠明袍,一如今日般神采翩然,丰神俊秀地站在自己和红拂面前,信心满满地等待张道一的接见时,自己的心又乱得一塌糊涂。直到张望泽为那人把脉后,现出一脸吃惊模样,自己也跟着吓了一跳,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的安危了?难道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么?
然而张望泽却带着那人进了书房,出来时那人一脸轻松,与之前自己捕捉到的一丝惊慌,形成强烈的反差,而张望泽依旧是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大夫如此好奇与吃惊呢?
遇到朱粲的时候,自己竭力护着他,不让他靠近马车,然而那人却去了,因那马车内有他心爱的姑娘。直到那人受伤扑倒在地,自己的心,也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她以为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可那人还活着,还把魔王整得生不如死,她看到那人微笑着看着朱粲,距离魔王不到一丈,毫不在乎地等着对方扑过来,然后镇定自如地看着士兵们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地教训吃人怪物。她那时就在想,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可今天,她才发现,原来那人怀抱里的气息,是如此吸引自己。
那人大概不知道他昏迷的那晚,自己整宿未睡,她好羡慕那个叫君然的姑娘,因为在最后的时刻里,那姑娘可以守在那人的床前。可是,到了第二日,当自己欣喜地赶去看望那人时,却发现那人被另一个异族姑娘搂住了脖子,她当时突然感到了愤怒,她知道这愤怒也是不该有的,于是,她只有抿紧自己的双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回事,只一想到红拂这个唯一照顾自己的人,即将离开远行,心中特别的悲伤难过,很想那个人来陪着自己,靠着那人的肩膀哭泣,想让那人来安慰自己。那人竟果真来了,而且让自己靠在他的肩头睡了好久,当自己意识到这点时,心里产生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甜蜜。
只是,那人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呢?听士兵报告说,张行泽刚刚触到那人的脉象,就起身独自察看张望泽的书信,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呢?那人举手投足间衣袖风流,风度天成,显然是一举一动,发自本心,出自本意,没有一点故意的装腔作势。对于自己的话,那人看起来也不动声色,似是毫无波澜,是自己多心了,还是自己压根就不该有那样的猜测呢?
方华奉命守卫在园门口,不时地向四周望望,君然端坐于园内亭中,出神地抚着琴弦。今日早饭后子衣出了府,由王猛跟着,直到午后也未回来。
呆子昨日与自己情意正浓,我二人情分,已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只是呆子,为何你的眼睛里总有伤痛之色?甚至让君然感到了离别之意?呆子,你并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可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君然在呆子心里,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抛弃的吗?是什么让你起了离开君然的心思?那到底是什么秘密呢?难道我二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吗?那秘密竟有那么可怕么?
或许,呆子的秘密,张行泽大夫会知道。呆子在路上的时候,把他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自己和夏婶来保管,甚至那封李靖的举荐信,也是到洛阳城郊时,呆子才从自己这里拿出来的。可那封张望泽写给张行泽的信,呆子却一直带在身边。呆子明明是很信任自己的,那为什么不将那封信交给自己保管呢?
直到呆子昏迷的那一刻,他才将信从怀里取出。自己可以肯定,那几乎是呆子硬撑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告诉自己那封信要交给张行泽。为什么会这样呢?
张行泽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看信,却在搭上呆子的脉象后,突然起身去察看那封信。那一封普通的家信,难道会跟呆子的秘密有关吗?那信里,会写些什么呢?张望泽当日在泗州城初次为呆子诊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早上那波斯公主又跑了来,她没见到呆子甚是失望。那个姑娘对呆子也是一见钟情,呆子,你为何总惹起少女的情思?看那波斯公主的情形,只怕也不会轻易罢手。
越想越乱,君然轻叹一声,止了琴弦。那人在情感上,竟是如此胆小,明明很喜欢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不敢向自己表达。果真是母亲平日里说的,懂得花言巧语骗女人开心,在情感上胆大直接的,都是或已有妻室,或是在花丛中厮混已久的采花贼,最终将女子玩弄之后便弃之不理。反而那些看起来傻傻的,不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的,倒是真心真意的,就如那个不开窍的呆子般!呆子,那个笨得要死,傻得一塌糊涂,又胆小如鼠的呆瓜!可天上地下,偏偏就这么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那人偏偏是个货真价实的呆子!
子衣从秀芳府上出来,暗自心惊,心中忖道,日后万不可再让其他人轻易靠近自己,幸而君然从来不象那个公主般,对这些事这么敏感。
刚刚回府,却见秦琼已在府门外,赶忙上前迎进去。那秦琼本是重情重义之人,既认子衣作朋友,听红拂讲子衣在路上受了重伤,便记挂在心,特地去寻了些贵重药材和补品,待子衣在府中休息一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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