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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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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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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碑门真是个不吉利的地方,方圆几公里内,除了几个吃饭的小店,真的是了无人烟。高和洗过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两人沿着公路走了很久才走到大巴站。两人口袋里的钱凑一凑也刚刚够付车票。     松树渐渐换成了山毛榉,偏远未开发的山地变成了修饰过的景致,路边狗尾巴草夹杂着大丽菊和萱草,她呆呆着看着这走过无数边的山路,知道,已经到了云山了。     再行驶一段,他们在云山站牌前下了车。她看看表,已经下午,等大巴过去了,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人来。     太阳西落,将两人的影子在公路上拉的细长细长。     离离带着高和顺着站牌在往前多走了几步,就是爸爸出事时的悬崖。她站在路边,顺着悬崖,她的影子一半折了下去。     如今的悬崖边被围上了铁护围,加了个“危险勿近”的告示牌。     “这里。”太阳灰白的余光照耀着路边的橙红萱草花,离离蹲□去拨开它们,用手去掰那铁楞子的下半截。铁楞子是一节节围成的,每个段落的松紧度并不一样。     “我要你从这里,将唐启孝推下去。推下去也好,用其它方法也好,就留下个痕迹,出了差错也没有关系,你过两天去办个护照,事后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找到一节的根底锈蚀了,离离晃动了一阵,铁栏便脱离了地面,被她拽的松动。     她抬起头,四周看看,这个时候,没有人经过,海风吹的山毛榉树叶沙沙作响。     高和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你听见我讲话了吗?”     “我知道。你跟我说了十年了,就算你不带我来,我也能找到。”     “谢谢你,谢谢。”离离讲完,又回过头去看那些护栏。     每节铁楞与铁楞之间尚有环扣,脱离了地面,也要再脱离其他的环扣才行。离离卷起袖子,捞起身边的石头,狠狠的朝这节铁楞间的环扣砸去。     “嘭——嘭——嘭咔……”     “我来。”高和蹲下,接过离离手中的石头。     石块撞击铁器的声音铛铛响在山间,伴随一声重响,环扣断裂了。     高和稍作休息,正要再砸最后一个环扣,离离手机突然响了。     渐渐失去日光的山峦,在灰蓝色的天际下隐约之间几抹重色的影子。     两个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由着手机反复响。     离离突然回过神来,慌乱的从口袋里翻出嗡嗡作响的手机。因为方才砸的用力太重,按接听键的手指一直打着颤。     “喂。”     “回来了吗?”是唐启孝。     “嗯?”是,他知道她去碑门了。     “过来云山,好吗?”     “今天不方便。”     “在哪?我去接你?”     “不!……今天不能,明天见,好不好?”     “好。”     “那,挂了。”     “明天⋯⋯上午见。”     她挂了电话,心跳不止。     天已经完全黑透,眼前不远处便是唐启孝的庄园,里面已经点起灯,一派通明。     “是他?”高和问。     “嗯。”她慌张将松开的那节铁楞重新戳入土中,又找了些石块固定在周围,做了个记号。“我们走吧,不要久留。”     他可能已经下班了,兴许正在回来的路上。     她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路上依然没有人,高和提起编织袋,跟上她,问她去哪?     “我姨妈那,陈惠萍,还记得?”     高和鼻腔里哼笑一声,说:“忘不了。”     杏园老屋里灯是亮着的,离离按了门铃,按了许久陈惠萍才答应。     “我是离离,姨妈。”     “我就知道是你,臭不要脸的!每次我写到兴头上你就出来捣乱,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跟你摊上亲戚,你跟你妈一样,不要脸!⋯⋯”     对讲机的话,不堪入耳。而离离安静的听着,面无表情⋯⋯不,甚至嘴角是笑的。不同于陌生人的不尊重,不同于上午时候她小饭店里对老板娘的以牙还牙。离离了解陈惠萍,这是她更深入骨髓的报复——陈惠萍骂的越狠,说明她自己越痛苦。离离太开心看见陈惠萍痛苦了。     许久,陈惠萍骂累了,铁门便“啪嗒”一声打开了。     自从出院之后,离离从来没有看过她,今天再见到,陈惠萍是明显的瘦了,脸色蜡黄。屋子里乱成一气,难道她是再也没有找保姆吗?     “这是高和,姨妈。”     陈惠萍坐在书桌前不停的打字,额头上渗出汗水,并没有抬眼看他们一眼。     “他刚从外地回来,想暂住在这里⋯⋯”     “别吵!”陈惠萍生气的打断离离,虽然身体孱弱,目光却精锐。     离离不再多话。她拎起高和的编制袋,带他去二楼的空房间。两人上了楼梯,又听见陈惠萍的声音传来。     “马桶坏了,去给我修好了。”     高和和离离对看一眼,当作是陈惠萍对他留下来的默许。     二楼房间是原来是离离住过的,后来又给小保姆住。床铺等必需品还在,但是被褥因为潮湿已经发霉味。离离去储物间拿干净的被褥,高和去楼下修马桶。     等马桶修好了,离离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收拾整齐,开了窗子,还搬了一盆绿萝为他放在窗口。     “不必这么麻烦,总是比在里面住的好多了。”     “去去晦气,”离离给绿萝浇好水,水从桔红色瓦盘里渗出来,“这屋子空了太久了,气味不好。”     “还以为你说我身上的晦气。”     离离放下水壶,看高和坐在床上搓着手掌,皱着眉毛深深的瞅了离离一眼。她发现,原先不明显的抬头纹,如今也深深的刻在了他脑门上。     “十年了。”他说,样子仿佛是想与她长谈一番这十年里他的狱中生活。     她不想听,她不感兴趣。如果他讲,她会用另外的方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离离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的头扳起,她俯□去吻他。他唇齿间遗留的是油条和咸萝卜经过七八个小时后,与唾液发酵,产生了酸味。她有些恶心。唐启孝是不会这样的,唐启孝永远都是清爽干净,偶尔会夹杂醇厚的烟草或是皮革的味道。     她不想接吻下去,遂作势要推倒高和,她想速战速决,这样只是想表示她不嫌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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