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可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若说无缘,缘何相聚?茫茫人海,偏就一眼便看到了那人,记住了那人。
若说有缘,缘尽何生?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偏又求不得,寻不见那人了。
昔日种种,似水无痕,明日何夕,君已陌路。
殷音说我入了魔障,一入便出不了了。
我想我也是,而且是入得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天上人间情一诺。
真的出不了了……出不来了……
下午的时候,殷音接着萧筱然出了院。
萧筱然出院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宛然活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眼中再看不见他人了,那种冷淡与平静就仿佛回到了我与他初识的时候,疏离而漠然,只是那时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人会微笑着说:“这是筱然。”
而今,伊人已往,却是什么人也不见了。
对他,除了陌路,便是恨。
恨他,亦是恨自己……
走出酒吧的时候,已是深夜,天外下着冷雨,绵密如针的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身上,湿了头发,湿了脸颊,仰头望着阴霾忧郁的夜,水珠顺着下颌滑下了脖颈,带着些温热的咸涩,慢慢渗进胸口下那一块柔软脆弱的地方。
心上有一抹痛楚,淋漓地翻绞着,痉挛般地漫上了指尖。
湿漉漉的,冷冰冰的疼,像情人温柔绵密的吻,一点一点舔进了血肉,烧进了骨头。
我知道我是醉了,跌跌撞撞地摔进了车子,身体伏在方向盘上,浑浑噩噩地不知身在何处。模糊的黑暗中,我伸出手,摸索着身上的烟。
星点的火光,在苍白削修的手指间忽明忽暗,袅袅的烟雾下,在眸中映了一抹隐约的红,却冰冷的很。清淡微涩的味道在舌尖上浓了,淡了,一抹似有若无的苦揉进了呼吸,沁进了心肺,灵魂都疼痛了起来,宛然曾经的记忆在寂寞的夜中慢慢死去,焚成了灰,寂灭的味道呛进喉咙,绝望得想要流泪,却流不出来,空洞地睁着眼,望着黑暗,却什么也看不见。
莱蒙托夫说:也许我爱的已不是你, 而是对你付出的热情。就象一座神庙,即使荒芜,,仍然是祭坛。一座雕像,即使坍塌,仍然是神。
我已模糊了我的执着到底是爱情还是热情,得不到,求不得,半生的眷恋,纵然今生无缘,只求伊人余生安然,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微笑,看着她幸福,只是这样而已,就奢望了吗?
想念,是如此的盛大,如此的丰沛,宛然白色曼陀罗的藤蔓,紧紧缠绕进了身体,揉碎了呼吸。
我很想念你,小璃。
真的很想念你……
真的,真的很想念你……
我有一双神赐的手,十指纤细修长,指节莹润,宛然有玉石柔光流转,天生便是一双音乐家的手。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婉约而清丽,凝着我的手,眼底却慢慢淌过了的哀伤和惋惜。
我知道她那欲言又止的话中的意思:可是你偏偏就生在欧家,欧家的人,却是只能是拿手术刀的命了。
那一年,我十八岁,刚从英国伊顿公学毕业,而未来的路却早已铺好。
母亲打来电话,温婉的声音很轻很轻,揉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忧郁:“你大哥离家出走了。”
我听了,只是极为冷淡地应了声。
其实早就料到了,那个狂狷又桀骜的男人怎会轻易屈服于那所谓的命运呢,什么医学界的天才,他根本不屑一顾,想放手的时候还是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是,他如此一走了之,倒是把一切都丢给了我,庞大的家族带来的一切幸与不幸……
我望着天,笑得漫不经心,细碎明亮的阳光落进眼瞳,浅浅的,却是恍惚了我的眼。
有追求的人真好,说走就走,不像他这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无趣得连逃的**也没有……
只能就着别人的原则,将之变成自己的习惯,然后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牵绊。
很多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淡然而冷漠的,能够平静地看着别人生,看着别人死,能够漫不经心地微笑,我不在乎,亦无兴趣,就像那把被强行塞进手心的手术刀,握着它,竟连一点冰冷的感觉也没有。
佛罗伦萨。
不知为什么,来到意大利,竟是最先踏上了这座满是斑驳岁月伤痕的老城。
深夜的这里,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到处都是历史沧桑留下的痕迹,老迈的大街,古旧的小巷,被磨得发滑的硬石,幽幽地反射出不远处高墙上的古老街灯。
青砖铺成的街道仿佛没有尽头,大街上所有的商店都关了门,我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呼吸着湿润微凉的空气,在狭窄幽暗的小巷间抬头仰望,只能看到露出的窄窄的似撕裂的伤痕般的夜空,月光苍白,映得这座古老的城市宛然远年的铜版画。
远远的,看见了教堂上空那巨大的十字架,铺着珐琅玻璃的庄严神圣的大门,也许是想到了伫立在那里的但丁塑像,不知不觉间便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但丁说:我走过我们人生的一半旅程,却又步入一片幽暗的森林,这是因为我迷失了正确的路径。
我笑了笑,若是无所谓的旅程也会迷失路径吗?
等走近了,才发现模糊的阴影下静静地站着一个女孩子,微仰着头,凝视着眼前的纯白塑像,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红色的长风衣上,夜风中,风衣的衣摆浅浅划出一道水色的痕迹。
如此幽暗,如此寂静,也不是知怕打扰到那人,还是怕惊醒这散发着忧郁的美,我的脚步不知不觉间便放轻了。
那人却还是动了。
倏然转过身,长长的发丝在风中刹那扬起,深邃的墨色,若黑水一般沉进了眼底。
很漂亮的东方人。
不同于母亲那种婉约的清丽,那是一种开在墓地的大马士革玫瑰的艳丽,长长的红色风衣裹在身上,扬在风中,黑红丝绒的诱惑中弥散着一点点妖娆黑暗的气息,恍惚中,有点飘逸,有点甜蜜,似血一般的味道。
她望着我,终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有一瞬间,我似乎迷惑了。
但就在我恍神的一刹那,她与我擦肩而过。
那种感觉很奇妙,那空灵而无声的脚步自阴影中一步一步走出,就像踩在了黑暗与黎明的交界处,黑色的皮靴踏在月光里,而她的人却似乎掩在了月光的背面,看不清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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