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弱,又殷殷温柔,“我不反对有人偶尔考虑这件事,想象有一天,自己有严重的并发症,不知道如何撑过去的时候,觉得有一支药能免除自己的痛苦一劳永逸,依靠这样的想象,会获得一点力量,不再焦虑茫然没有依靠,为什么不行呢?可是,如果只是因为一时挫折,拿着医生给开的,救命的药,做杀人的事,那太残忍了,还好,没人用这么糟糕恶劣的方式对待我。”
简明喃喃,“我也不会,我保证。”
“我知道。”凌励站好,挽起简明,灯影波光相映中,继续慢行,“我知道,你是个英雄,最勇敢了。”
简明小声,“我以为你会凶我,责备我。”
“怎么可能?”简明那只挽在凌励臂上的手,被他移入掌心,接着揣入羽绒外套的口袋,“看你手冷得,连围巾手套都不戴?”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绕到简明脖子上。简明含着泪意的目光朦胧里,瞅着他外套里的藻绿线衫,她一直觉得他穿起来最好的那件……不知哪儿忽然窜出来一条小土狗,对着简明和凌励汪汪叫,凌励立刻表现出有兴趣的同时,简明的那点泪意伤感也被赶跑,躲凌励身后,惊呼,“别让它过来。”
凌励发现新大陆似的,“哦?你怕狗?它多小啊?”兴致盎然,冲小狗拍巴掌,“嗨,这儿……”
简明紧张,揪住医生衣服,“不要让它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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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励诧异,“你真怕狗啊?”小土狗此时已被凌励逗得兴起,绕着他蹦蹦哒哒一跳一跳的瞎兴奋,凌励不知简明到底怕倒哪种程度,继续逗狗,“喏,这里有个漂亮姑娘怕你哦,跟她表示一下友好吧。”这狗真灵,对着简明就朴上来了,简明一声尖叫,“救命啊……”冲进凌励怀里,又狠又实诚地来个投怀送抱,凌励张开双臂照单全收,对狗做个要丢石头的动作,小狗呜呜呜跑走了。他拥住简明,“好了,不怕了,胆子这么小。”
简明死死抱牢凌励的腰,双眼紧闭,猫在他怀里,头抵着他胸口,“真的走了吗?”
“真的走了,”凌励大手掌拍拍简明后脑,轻声哄,“没事没事,”这会儿还不忘揶揄,“瞧你这么点胆儿还说今后什么都不怕?哎哟喂,得啥时候能达成理想啊。”
简明还是狠狠抱着医生,余悸未定,委委屈屈的声音,“这也消遣我?还不行有一样怕的?”
“傻丫头。”其实凌励就是想吓唬吓唬她,逗她玩儿的,还以为她会捶他呢,谁知道她就这么信赖又依靠地撞进他怀里。一只手拥紧简明,一只手抚着她头上细柔的发丝,凌励笑,一笑,再笑,能形容此刻的就四个字,心满意足,说,“简明,等以后,你什么都不怕了,只怕狗,我救你。说不定,以后我什么都怕,只不怕你,到时你救我,好不好?”
简明似想把自己从凌励怀里挣出来,带点撒娇羞赧,“谁要和你说以后啊。”
凌励哪舍得这就放开,“再等会儿,十分钟好不好?”
简明继续挣扎,“十分钟?你疯了。”
“十秒。”凌励用点力气,把简明搂紧,“听话,数到十。”他抱住简明,下巴贴着她额角,闭上眼睛,耳朵里,听着湖水拍岸浅浅,简明的呼吸暖暖,感受她心跳的节拍,一点点,从一,到十,她没动,于是,到了二十。凌励的心,在一秒秒的流逝里,逐渐软成酥,似吹大口气儿,就灰飞烟灭,稍微放开点简明,捧起她的脸,她目锁秋波,抿着嘴角,羞怯,软弱,像只受了点惊的小兔子,这就是他意念中能化解冰雪的容颜,凌励的唇对着她的压下去,那天,在露台上,她于阳光下微笑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简明脑袋一低,头又重重撞进凌励怀里,依旧紧紧抵着他胸口,闷闷的声音从他衣服里传出来,“不行不行。”
凌励哭笑不得,“怎么不行?“
简明双臂还是死死缠住凌励的腰,象躲狗那样,生怕谁把她从这个安全地儿给拉出去似的,“我还什么都没答应你呢,所以不行。”
凌励叹气,下巴蹭着简明额角,“真的要等到明天吗?下一秒行不行?”
“不行,让我再想想嘛。”
“那明天晚上,我们还来这儿好不好?”-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好。”简明答应。
凌励拥着简明,抬眼看夜色里,湖水沉沉,灯光染亮处,如点点金鳞,远方,夜雾弥漫,空气中蕴含雪的味道,冷而清新,凌励心里又静又定,就是觉着,这个世界,真是漂亮。
简明闷在他怀中,“阿励,我们几时能走回医院?”
也是,再磨蹭下去等走回医院得半夜了,“好,走啦。”把简明的手揣进口袋,继续慢行。简明闷头走几步,忽然问,“鬼会放屁吗?”哦,还是德琳和永元的对白,凌励大笑。这就是情话,没有任何意义,不具备任何功能,却让每一寸时光温暖。凌励喜欢这一夜简明穿的,将她姣好曲线体现到淋漓尽致的牛仔裤,和脚底下那双小皮靴,喜欢她身上那件宽松的,浅驼色大翻领半袖毛线长外套,还有攥在他手里的,她的那只手,微凉,细腻,柔软,他喜欢她的色彩,浅淡,简单。
他们真就这样走回医院,凌励要打的,简明还不让,因为散步是最好的有氧运动,可以调节血糖。他们边走边聊,从电影聊到流行歌曲,再到吸血鬼,僵尸还有人死后萎缩的样子,乃至衰老和新生……他们安步当车,优哉游哉,永远有话题,永远不寂寞,似可一直走下去,直至视茫茫,发苍苍,沧海化桑田。
到内科住院部楼下,简明不要凌励送她上去,被护士和病人看到怪不好意思的。凌励不想简明为难,就在楼下放行,一再叮咛,“记得明天等我来了再出院,我陪你去看冬冬。”
简明点头应好,凌励暗松口气,其实这就算是给他个答复了,若简明对他没这份心,也不可能会答应带他去见冬冬。暗里摩拳擦掌,这得好好准备,明天见那七八岁的娃娃才是重中之重,那娃娃一个不喜欢,简明多数踌躇,可有得苦了。
拎着凌励送的礼物,简明告辞,“我先上去了。”
“行,明天见。”
“明天见。”简明走没几步,手机响,接听,凌励的声音,“这是我电话,你得记着啊。”
“好,知道。”简明嗓音甜的象拌了桃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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