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曹府之后,林少卿和我谈了两个时辰,他觉得借入宫给周世宗柴荣看病的机会定能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所以不停地鼓励我一定要去,立刻、马上。
林少卿根本不知道我不想去的真实原因。我又何尝不想把这件事弄清楚、了却我心中那个纠缠我的心结呢!只是,我清楚地知道,柴荣的病我不能治,也肯定治不了——若我前世看到的史料没错,命将结于这个年头的他已经没几个月能活了……
我真的不想“被“负责任,但纵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但木已成舟,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打点行囊。
这天下午,穿着一身丧服、脸色苍白而又憔悴的怀江岳来到了我住的客房,帮我和苏云墨一起收拾东西。苏云墨似乎看出了他要跟我说些什么,便知趣地离开了房间。
怀江岳的神情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带着一脸疲惫对我说:“瑾瑜,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说:“大哥,还是你来决定吧……”
“别这样,你现在已经是怀家的家长了——父亲生前说得很清楚,怀家的基业由你来继承。”
我叹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肩负的责任。“这样吧,大哥,你跟我回开封。我去给皇上治病,你去打点一下家里,把爹的后事处理好。”
“好……”怀江岳垂了垂眼眸,欲语还休。我抓住了他的手,柔声道:“大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若是有什么话,就跟我直说吧。”怀江岳叹了口气,松开我的手,兀自走到了一边,轻声说:“瑾瑜,你有事瞒着我,我知道。”我心头一颤,却还是平静地说道:“大哥,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呢?若是有,也定然是些我觉得没必要让你知道的私事。”
“你隐瞒了我一些关于父亲的事情。”
我吓了一跳,三两步走到了他身边,按着他的肩膀问他:“大哥,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怀江岳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告诉我:“我知道父亲对苏云墨做了那事……”
我按着他肩膀的手一下子既松开了,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两步。“是谁告诉你的?付笑然?”
“你别责怪他,是我逼他说的。”
“大哥!”
“瑾瑜,你这点和苏云墨那家伙可真是太像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担着,不找别人分忧。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但有些重负,你不该一个人埋在心里折磨自己。”
“大哥,我……”
“好了。我知道,其实你心里还装着其他事。”怀江岳慢慢走动了门口,打开了屋门,“我不强求你告诉我,但你若有什么困惑的话,不放去跟付笑然聊一聊。这个小家伙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多。”
说完这番话,怀江岳就离开了。苏云墨端了壶茶走了进来,我却全然没有了饮茶的兴致,只是招了招手让苏云墨在我身边坐下,静静不语地看着他脸颊,心中百感交集。
往昔的一幕幕在我面前重叠交织。我还记得初见苏云墨时那惊鸿一瞥,还记得为他看病、给他梳头时心中无法言喻的悸动,更记得那些日子与他朝夕相处的满足感,还有那日流云峰之上,许我爱你的誓言……我曾以为我只需付出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安然享受这份美丽的爱情了,却不知,这份爱如今竟变得如此沉重,几乎成为了我的负担。我不能指着他的鼻子说“这都是你的错”,因为从头至尾,都是我追求他、许诺给他、决定改变他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苏云墨已经不能失去我,而我也已经卸不掉这份责任了。
长叹一声后,我牵起了苏云墨的手,给他说:“江雪的事情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的,你不要太担心。”沉默了良久后,他突然紧紧抱住了我,百感交集地对我说:“瑾瑜,我欠你的……”
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林黛玉了,这阵子以来,心中积压的事情太多,动不动就有想哭的冲动,但是我忍住了。我知道自己不能跟他算账,即便是有朝一日为他失去这段来之不易的生命,我也不会、不能有丝毫的怨恨。
我们终于启程回了开封。林少卿、杨林还有其他不少人都跟我们一起行动了。来到开封后,我先回了趟家,亲自给家里人报丧,把兄弟姐妹和女眷安慰了一个遍,才又被皇宫的特派马车接进了宫里。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被侍卫引进了宫中。穿过福寿殿后,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一个丁点大的小男孩突然向我跑了过来。看到小男孩,侍卫皆俯首参见太子,我这才知道,这就是周世宗柴荣的儿子柴宗训。作为一个脑袋里存储着现代思想的男人,让我去跪一个小男孩,我心理上实在是有点承受不了,于是只是弯腰低头行了个勉强能被称之为“礼”的东西。没想到正是我这番举动引得小太子发飙了,挥着拳头问我:“大胆贱民,看到本太子,为何不跪?!”
“太子息怒。”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这位怀公子就是我为你父王请来的神医。”我抬头一看,只见赵匡胤穿着一身锦袍迈着大步向这边走了过来,停在了太子的身边,弯下腰去,将大手亲昵地搭在了小太子的肩膀上。
太子白了我一眼,轻蔑道:“赵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郭太医都看不好父皇的病,而这个家伙当郭太医的孙子都够了。”
被一个小屁孩嘲笑年龄,这种感觉还真他妈的诡异。
赵匡胤对太子说:“论本事不能看年龄。太子年龄虽小,可是宫中众臣里有几个棋艺能胜过太子呢?”
小屁孩骄傲地点了点头,说:“这倒是。”我以为我马上就会被放行,却不料小屁孩话锋一转,突然抬头问赵匡胤:“这个怀什么不过是一介草民,让他给父皇看病实在是抬举了他。如果他看不好父皇的病,我是不是该把他拖出去斩了?”
我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赵匡胤瞟了我一眼,叹息道:“太子殿下,这位怀公子是我请进来的人,若是要问罪,第一个该问我的罪才是。”
小太子一听不对头,赶紧摆手道:“那便算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本事。”
赵匡胤说:“怀公子很有两下子。他是那个为你父王督办兵器的苏公子的朋友呢。”
“苏云墨?别提他,这个人差劲极了!”小屁孩居然又当着我的面骂起了苏云墨,我禁不住抬起头竖起了耳朵,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屁话来。“苏云墨这厮从来不按规矩办事,赵大人,你倒是说说,他几时按照咱们的想法出过牌?”赵匡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瞟一眼我的反应,又瞟一眼义愤填膺的小太子,仿佛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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