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叶秋,皇上一行从塞外回来。去了一趟热河行宫,太后和德妃的气色都很好,笑着和我说了许久的话。太子妃陪在慈仁宫,早早的将胤祥的婚事说出来。
我记得胤祥走时喝闷酒的样子,略有些惊讶,就问二嫂:“可是哪家的姑娘,把咱们的拼命十三郎都降住了?”
太子妃笑道:“嫂子只说那姑娘的名字,你来猜猜她的脾气性格。”
太后听此说了几句话,德妃道:“皇额娘说,太子妃越来越鬼灵精了,宁娜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雨媛的脾气。”
“雨媛?”我看看德妃,又看了看太子妃的笑脸,凝神想了会这两个字的感觉,慢慢道:“从名字上看,是个文静姑娘。不过,能和祥弟凑一对,必然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不然大眼瞪小眼,俩人也瞪不上!”
“对极!”太子妃拍手笑道,“还是弟妹了解祥弟。这问题问了老三、老七家的媳妇,都没说全,只说得到她文静,说不到她不好欺负的。那姑娘是尚书马尔汉的女儿,一身好骑术,跑起马来一点不含糊,十场里头还赢了十三弟两场。”
我赞道:“十三弟找对人了。”
“可不止这些,后面的事才叫绝。”太子妃见太后也津津有味听着更是得意,眉飞色舞道,“那日两人不知为什么结了梁子,雨媛丫头深更半夜竟吊了挂炮仗拴在祥弟青骢马的尾巴上。青骢马的性子暴,那丫头偏一点不怕,开门,点火,神不知鬼不觉就完成了。当时咱们都在烟波致爽斋里陪皇阿玛说话,忽然听得外面噼里啪啦炮仗响,以为是什么稀罕事儿,就扶皇阿玛出来看。呵,满院子炮仗响、马嘶、侍卫跑,闹成了一锅粥。更有趣的是雨媛。她站在路中间,明明见十三弟生了气,居然不躲不逃,还对他眨眼睛,做鬼脸,把皇阿玛都逗笑了,命人传她阿玛马尔汉过来。马尔汉见女儿炸了十三阿哥的马,吓得老远就趴在地上,结巴好半天没说出句完整的话。皇阿玛把他招到丹犀下面,说马尔汉咱们结个亲家如何?马尔汉急忙点头,雨媛和祥弟却同时哼了一声,都不干。皇上又问,还是不干,没再说话,笑着回宫歇息了。他们两个冤家似的掐了整整两个月的架,前几天不知怎么又干了,跑去求皇阿玛指婚。九月份就要大婚了!”
回到府,刚下车就问门上小厮:“十三爷来了没有?”
小厮笑答:“十三爷在园子里!”
我随手赏他一锭碎银,边往枫叶亭走边想着太子妃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兆佳雨媛的故事我越听越喜欢,恨不得马上就能见上这未来的小妯娌一面。一路自顾笑着,脚步也不自觉加快。胤祥呼声却从花厅方向传来:“四嫂,您来得正好,快来帮我主持公道!”
都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大呼小叫的!我笑转头,见胤禛、胤祥、文觉、性音和慕凌风都坐在花厅里,便大步走过去,一撩开帘子就道喜:“恭喜十三弟!”
他叹息着摇摇头,欲言又止地瞥了眼胤禛。
胤禛朝服未脱,帽子放在一旁帽架,不疾不徐啜茶。我无声一笑,观察其他人。慕凌风穿着标志性白色长衫,络腮胡剃得干干净净,气色也好了许多,手解九连环,不亦乐乎。性音面前放着一只油腻腻的肥鹅,大快朵颐,眉开眼笑。文觉坐在胤祥身边,像尊睡佛似的眼帘紧闭,一动不动。
看这五人阵势,就知是胤禛给胤祥使了绊。
夫君当前,哪有帮小叔的理。我坐在胤祥身边,笑问:“十三弟大喜,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胤祥又叹口气,换了另一只手撑头。我便将询问的目光看向胤禛,胤禛不哼不哈道:“十三弟想借你去操办婚事。”
其中必定有鬼,我装得十分关切,紧着声问:“四爷答应了没?”
他依旧面无表情:“借四爷府的人,自然要付工钱。祥弟不愿付,我便没答应。”
我点头称是:“这是正理。咱四爷府养的都是有用的人,外人若借,当然要付钱。不知爷开价多少,要低了,我也不愿的。”
胤禛冷着脸正要答话,胤祥忽道:“四哥四嫂,你们也太能唬人了。弟弟一辈子就大婚一次,请二位帮个忙,值得把弟弟一年的俸禄都讹去么?”
什么,一年的俸禄?我抬眸看了眼胤禛,觉得这厮肚子里的坏水还真不少。胤祥没庄子没产业,收了他的俸禄就等于断了他的财源,也难怪他如此惆怅。
胤禛神色,还不欲就此罢休,白开水似的淡淡道:“一辈子成一次亲,收你一年俸禄而已,有甚舍不得的。”那语气,一点都不知足,我清清嗓子也帮腔道:“终究你四哥念在兄弟情分,心太软了。不过他既开了价,嫂嫂也不能再说什么了。祥弟你考虑考虑,愿意了咱们当场写借条,四嫂给你热热闹闹办婚事;不愿意,生意不成仁义在,四哥四嫂的家门以后还是为你敞开。”
性音撕完油腻腻的鹅腿,咕噜咕噜喝饱了水后道:“多谢十三爷的肥鹅。四爷福晋的价和尚也觉得太高,您要看得起,到时候和尚和文觉去帮您撑撑场面,招待客人,一分钱不收,如何?”
“去,谁成亲让和尚来招待的!”胤祥没好气瞪性音一眼,将惆怅的双目又哀怨地对向我。我耸耸肩,换到胤禛身边坐下,胤祥的目光追着我,终于还是落在了四哥身上。一对欲语还休的眸子,试了好多次想要对上胤禛的眼睛,可惜胤禛技高一筹,就是不抬眼皮。
终于,胤祥长叹一声,“既然如此,祥弟还是去八哥府上想想办法吧。今儿十哥还约我去八哥那里喝酒,胤祥也顺道过去打打秋风,兴许能借点银子出来付工钱。四哥四嫂,再会!”
话毕,他一抱拳,一转身,还颇有几分英雄气短的模样。我忍不住“噗”地笑出声,胤禛眸子也松了一松,命道:“回来。”
胤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对慕凌风暗暗竖起大拇指。慕凌风垂眸一笑,九连环也解出来了。拿胤禩压胤禛,慕凌风对这个新主子果然知之甚深。一个他就让贝勒府多了好几分胜算,更何况我们还有性音、文觉和踏了半只脚进来的年羹尧。
男人有男人的韬略,女人也有女人的妙处,雪雁手里的几个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上次派她们南下的事办得也不错。曹夫人收养的阿兰的确是佃户的女儿,但那佃户没死,而是被巴汉格隆控制了。给阿兰算命的人,曹夫人并不认识,只记得姓李,操北方口音,冬天来的江宁。
这些线索对我而言就够了。李显祖的养父正是巴汉格隆,两人被大阿哥尊为座上宾,用人遣将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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