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他推不醒,我就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翻过身子背对他睡去。
次日一早我正要去枫叶亭抓慕凌风问个明白,人才走到月洞门,翠竹就因弘时宗学银子的事把我叫了回去。
年下处理事务不得空,慕凌风的外宅问题只得暂且搁置,除夕赏银守岁,元旦进宫朝贺,十五上元赏灯,十六收拾物件,直到正月二十才得透过一口气,连着休息了几日。
年末及开春,北地连着飘了好几场大雪。年羹尧原计划十五到京,路上却被积雪阻拦,派了先行侍卫来报,需得耽搁几日。胤禛收了口信,命高福儿安顿侍卫下处,走到万福阁看我。
我用过午饭,躺在床上拍沛沛睡觉。她咿咿呀呀,夜明珠似的眼滴溜溜在房里转个不停,任我怎么拍都不愿意闭眼闭嘴,反而是我拍着拍着把头埋在她胳肢窝下先睡着了。
正睡得舒服,一只小巴掌打到脸上。我困倦地扒开脸上肉团团的小手,腰上又一重。
“沛沛,”我闭着眼睛推她,沛沛却在肚子上蹦了一蹦,差点没把我肠子压出来。一个男人声气立即传来,把沛沛抱起道:“沛沛长大了,不能在额娘身上蹦了。”
“果然是你,”我懒得睁眼,捂着肚子往里挪了挪,“我还在想没人抱她如何能骑得到我的腰上来。来得正好,她不愿睡午觉,我困得厉害,你抱她到别处玩会子。”
胤禛没理会我,不动声色地拿起沛沛的手挠我。
“哎呀,你们,”我猛地睁开眼,一头缩进羽缎大被子,把被子的四角都压得死死,生怕那两个坏蛋再来挠我。躲在被子里面,听见沛沛充满惊奇的一声“啊”,紧接着被子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了拽,伴随一个不安好心的声音:“乖女儿,看阿玛把额娘变出来。”
这人,我把被子的那三角都压在屁股下面,动手与胤禛抢那一角,沛沛站在床上,捏着小拳头激动地蹦了两下,然后手上力道一松,她被胤禛推到了我面前。
“啊呀,”我惊得一跳,后退几步。
“额娘,挠挠。”小沛沛伸出小手在帐篷似的被子里威胁我,我怕她后摔掉到地上,逗着往床里面爬。
“挠痒痒,痒痒。”她跌跌撞撞往前面抓我,我笑着,腰被一带,胤禛从外面抓住了我。
“你……”
“嘘,”胤禛将我压在床上,柔软的唇堵住了我的嘴。
唇齿相触的温热感让我有些把持不住,闭眼和他吻了会儿,忽听旁边被子里传来沛沛的偷笑。小脑袋半露出来,她眼睛巴巴地盯着我们,笑着拍了拍手,“亲亲,亲亲!”
头一回被孩子撞见,我的脸顷刻红了透,胤禛却没事人般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在女儿粉嘟嘟的脸一边用力亲了口。沛沛笑眯眯的捧着脸,也对向我讨道:“亲亲,额娘,亲亲。”
父女两人一混,我的睡意消散得一干二净,与他们床上折腾一会儿,依旧穿衣起床。
二月二龙抬头,京城天气很好。年羹尧抵京后入乾清宫见过康熙便径直来了雍王府,自大仪门下轿,沿着一路偏门进到永佑殿,与胤禛磕头。
年羹尧入门的同时福儿就把消息报给了我,我坐在太师椅检查弘时宗学中的功课,手顿了顿,问:“纳兰夫人随他回京没有?”
年羹尧的原配是纳兰容若的女儿,当年拉拢年羹尧之初与她还很有来往,这番从蜀远道回京,若是同行,少不得要开两趟宴席,请上门下、京官内人表一表雍王妃友爱之心。
高福儿道:“纳兰夫人身子不好,没从四川回来。”
“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我合上弘时的功课,换过弘历弘昼的练字帖。高福儿来没多久,阳光下袭香楼丫鬟就搀着七个月身孕的年氏来了。
怀孕后,年氏的皮肤越加细腻,穿着宽松的霞色云锦旗服,更衬显明媚华贵。我从窗格间看见她,取镇纸压住手上字帖,走出去道:“妹妹这么多月的身子,有事打发小丫鬟来就是,何必亲自走来。”
年氏勉力做福,道:“外头年大人来了,王爷让妹妹出去作陪,妹妹想着虽是亲兄妹,如今总归是雍王府的侧福晋,冒自出去不合礼数,特来烦请姐姐陪妹妹出去走一趟,一不辜负王爷宽恩,二也不坏王府规矩。”
我走下檐阶,见搀年氏的一个丫鬟正是以前爱涂丹蔻指甲的菁儿。菁儿头朝我低了一低,我倒不知道她是何时从万福阁出去的,心中也不大在意,略瞥她一眼,叫绾玉出来。
绾玉出来时斜瞟菁儿一眼,把大红披风披到我身上,搀起我的手往永佑殿走。
年羹尧穿着簇新的文官补服,孔雀花翎帽放在身旁帽架,看神情与胤禛言谈甚欢。我在门口停住脚步,年羹尧转过头,忙堆起笑脸打千:“给主子福晋请安。”
年氏也到门口,想叫“哥哥”,年羹尧却道,“给侧福晋请安。”
年氏只得改口,道:“年大人。”
我含笑走到胤禛身旁的主座坐下,主动问候起年羹尧:“亮工一路过来,路还好走?”
年羹尧瞅瞅身怀六甲的年月如,胤禛示意年氏:“坐下吧。”
年氏坐下后,年羹尧才又笑着坐下,回我的话道:“回主子福晋,一路过来走的官道,南边路好走,北方积着雪,马跑不动,一日只走得半日路程。”
我还记得以前背书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有些好奇是否真如诗中所说,便又问:“川人入京,一般走哪条路?”
胤禛啜茶一笑,年羹尧道:“若时间宽裕,由岷江入荆江,到扬子江后沿运河北上,从通州上陆进京。若时间不足,便只能走山道出来。”
“遇着黄河凌汛怎么办?”每年开春,黄河北段的积冰融化,大量的水和冰雪都会冲到下游,毁坏浮桥弱堤,形成巨大缺口。
“凌汛?”年羹尧愣了愣,胤禛抬眼看我,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
这是我地理课上学着的东西,刚才问年羹尧心里就顺便琢磨起以后那边打仗,补给陕甘川藏军备粮米的事。除了四川天府之国,从山西、河南、直隶补给都需经黄河这一关,倘无四川巡抚忠心耿耿勤于王事,北京政府该如何强力制衡西边战场?因想得深,说出口的话也没顾忌那么多,但我一介足不出户的妇人,问出这个问题,的确显得蹊跷。
我端起手边茶盏喝一口,想推到弘时身上去,年氏却道:“姐姐真真学问大,不仅把王府料理得井井有条,连外头爷们儿的事也如此精通。”
胤禛眸子冷冷盯了年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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